在外头的动静消停后,静谧的密室里,两人乱撞的心跳声,以及同样急促的呼吸声,成为了彼此之间,最无言默契的交流。
“呼呼……在外面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怎想到会差点阴沟里翻船,回到自己家才跌一大跤!”李卫真大口喘着粗气,展颜自嘲道。
隋文烟想要抬手抹去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却这才发现,她还紧紧地牵着李卫真的右手没撒开,两人手心里的汗,早已融为了一体。她慌忙把手松开,坐起身来,并急忙埋怨道:“还不是都赖你,要不是你那么讨我厌的话,我就不会忘了提醒你,要紧跟着我的脚步走,哪能会踩中陷阱?”
回想刚才隋文烟没丢下自己一人逃命,李卫真这会儿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觉得对眼前之人的看法又有了些许改观。他没功夫去想,这到底是女人善变,还是他自个就是善变的那一类,只是打趣道:“我承认,这回是我错了,我拖累了队伍的后腿!是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隋文烟下意识地用手触摸着脸颊,羞怒道:“你这薄嘴皮子,说谁老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好吧!你这家伙,说话跟阿玉越来越像,关系还那么好,果然是物以类聚,狼狈为奸!”
李卫真连忙把两只手掌举过肩头,做投降模样道:“这个“老”字,纯粹是出于真心敬佩你,绝对不含贬义!如果有,我发誓愿意被外头的那九只禽兽冲进来,把我活撕了!”
隋文烟讥讽道:“杀鸡焉用牛刀?真想死的话,我就可以帮你!”
“那我想,就现今看来,这应该是你除去心头大患,最好的机会了!”话音一落,李卫真竟是猛地侧过身,呕出一滩鲜血!
隋文烟的脸色蓦地一煞白,竟是脱口而出地关心道:“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说罢,隋文烟又是连忙扶住李卫真的后背,让其可以躺在自己的怀里,那样或许会舒服一些。
这时,齿染殷红的李卫真,一身气息正在急转直下。原来刚才的他,是全靠一股意志去死撑着。但身体是很诚实的,他的胸口自进入密室后,便是一直在急促起伏,不但未曾有过平复迹象,而且还在逐渐隆起,极不寻常。
对于隋文烟突然有别先前的好意,李卫真诧异非常,尽管已是呼吸困难,但他仍是竭力表现淡然地道:“你应该还是很讨厌我的吧?怎么突然不想杀我了?别担心,我这回真不是在试探你什么,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你还能分不清楚吗?”
“当然,其实你不用脏了自己的手,我这次应该也活不久了!果然,这世间的一切因果造化,当真是所料难及啊!”
吉凶难料,不过是把凶多吉少,说得含蓄一些罢了!
在方才的近身肉搏之中,李卫真的胸口到底硬吃了几记重拳?他自个都已经数不清楚了!而又刚好,有那么一根折断的肋骨,插穿了他的气管。其实,在刚才决心毅然断后之时,他是真的抱着必死之心的!
在刚才那场死斗之中,李卫真只坚定了一个想法。他与隋文烟,都是太一门的传人,那些身后的传承。是归他?还是归隋文烟?事到如今,其实,只要不落入外人之手。就终究有发扬光大的一天,没必要计算得太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便是拼了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想着、想着,李卫真的眼皮逐渐沉重,有昏昏睡意袭来!
“醒醒,你别睡啊!我发过誓了,哪怕我以后要杀你,也只会是堂堂正正打败你之后,再取你狗命!我不允许你就这样死掉,你听到了没有!”急促的言语之下,隋文烟竟是带着情真意切的哭腔。
“药……对,快用药,一定有什么伤药可以派上用场的!”决心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卫真死掉的隋文烟,开始手忙脚乱地翻找起储物袋来。
一晃脑袋,睡意消去三分的李卫真,看见隋文烟那副欲要垂泪的模样,便又禁不住故作洒脱地道:“药都是苦的,我已经苦了大半辈子了,有酒吗?我突然好想喝酒了!”
没来由差点被逗笑的隋文烟,哭笑不得地骂道:“喝你个头啊!信不信我割掉你舌头,让你下辈子投胎当个哑巴!”
李卫真淡然笑道:“那也好啊!祸从口出,我就是太不懂讨人欢心了!其实,隋师姐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多笑点,以后闻师兄的日子就过得快活了!”
闻言,隋文烟当真就禁不住被触动得掉了眼泪,声泪俱下地道:“你都快死了,还在替别人着想,早就应该让阿玉给你治治脑袋的。师父收下你这么个傻徒弟,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如此难为人,你说我能不火大吗?”
李卫真的声音已经相当虚弱,他竭力吐息,缓声道:“是啊!以后就别整天生闷气了,即使板着脸,那也得心里偷着乐不是吗?日子,终究是还要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