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平终于决定接手东洛工作室,沈胖子的条件是不能开除任何一个人。志平欣然接受,做好了每个月多支出两三万人民币的心理准备。王教授已经支付了十五万尾款,在十二猛虎微信群里拿到每月接近两万的收入,再加上每个月连载漫画的稿费和1号支援的每话一万块的收入,这些加起来,可以支撑多支出的两三万元。桂姐这种老员工已经在悄悄找工作了,如果桂姐呆在新工作室好好干,那最好不过,如果找到工作要去别处,也正好解决了一部分资金压力。
志平答复沈胖子之后,沈胖子马上就开始组织宣告会。周三上午,在东洛漫画工作室的小会议室里,沈胖子召集留在东洛的老员工开员工大会。会议之前,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开会的目的。
志平带着小鬼、刘川十点钟到达会议室,准点参会。除了刘川,其他人互相都认识,大家都熟,省去互相了解的过程。
沈胖子脸上并没有依依不舍的情绪,可能觉得终于解脱了,对大家也有交待,自己也及时止损了。于是一脸轻松的说:“各位兄弟姐妹,今天大家齐聚一堂,参加东洛工作室的最后一次员工大会,也是东洛工作室交接给北堂工作室的启动会议……”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胖子才感觉到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但还是轻松的说道:“明天开始,就没有东洛工作室了……由于经营不善,断了资金链,明天老板我就去楼下卖米线了。后面我会及时去工商局办理注销,全体员工就此解散,直接加入新的北堂工作室。当然了,愿意遣散的员工,我老沈会赔偿他的损失……就是赔偿一点遣散费,但是谁提这个要求,我恨他一辈子。”
沈胖子开会之前已经挨个沟通了遣散的事情,已经跟大家沟通好,因为大家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建立了深厚感情,所以没人提出拿遣散费的事情,毕竟这个时候为了一点遣散费再捅沈胖子一刀,不人道也抹不开面子。
沈胖子说完,屋里一片沉默。毕竟离别不是个开心的事情,沈胖子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本老板也不在这一行干了,毕竟有巨额的财产等我继承,还有美丽的娇妻在家等候,所以我准备暂时跟大家告别,回家宅一阵子,以后东洛出的漫画,我肯定一期不落,购买正版支持,不对,是北堂出的漫画。咳咳。”
志平看沈胖子说的很轻松,但是大家依旧情绪低落,没人应和,很显然是没人看好改换门庭之后,日子会慢慢好过起来。他很需要这个时候给大家来一剂强心剂,又担心自己不是能鼓舞士气的演讲家,所以一直沉默着听沈胖子说单口相声。
沈胖子洋洋洒洒说了二十分钟,从公司历史,到业务结构,从人员架构到薪酬福利,把东洛的老黄历翻了一遍,对自己是个总结,对大家也是个交待。词已说尽,沈胖子长叹一口气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先说到这儿……”
沈胖子看向志平,新老板怎么也要讲两句。
志平还没想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接过话茬说:“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介绍一下新来的同事刘川吧,他之前在市电视台工作,是编辑,目前在北堂做编剧。”
大家象征性的拍拍手,算是欢迎刘川,刘川见气氛尴尬,就站起身来向大家点点头,一句话没说就坐下了。
志平继续说:“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什么德性大家都清楚,我只能说自己没怎么变,还是以前的我,所以大家跟以前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该干什么都自觉干就行,我跟你们都一样是打工的,所以也不懂管理,全靠大家互相支持吧!”
说道这里志平停下来,组织下面想说的话,大家看他停下了,便鼓起掌来。
志平有点不好意思,原来领导讲话不能随意停顿,这对大家是一种骚扰。于是只好继续说下去:“我这段时间成立了北堂工作室,是为了朝自己梦想的连载漫画努力一把,画些能够刊载的漫画内容,这当然与东洛之前主要的业务相悖,所以不得不辞职回家搞创作,小鬼和刘川的加入,让我们这部作品非常顺利的落地……现在排队上‘时代漫画’的连载,可能一个月内就可以上去了!”
大家听到这里才真正醒来,原来这小子消失的一个月里搞出来这么大动静。
虽然东洛工作室的主要业务是承接广告和各类企业宣传用漫画,但是员工人人对漫画行业都了解,知道在国漫式微的情况下,时代漫画杂志简直是一枝独秀,是国内两三个质量和销量能够自负盈亏的连载漫画杂志之一。目前国内的漫画还没有形成规模,互联网的冲击,小视频、网络小说、直播、游戏等形形色色的休闲娱乐资源抢占了大量用户,让漫画这种在国内本就小众的娱乐方式变得生存困难。更何况日本巨大的漫画产业对国内市场一直是强输入,漫画受众大多是因为喜欢风格多样,脑洞清奇的日本漫画才喜欢上这种娱乐方式,国漫生存实在是太过艰辛。
目前国漫市场多为彩色漫画,故事剧本多来自已经火爆的网络小说。漫画创作者只能是根据已经火爆的作品进行加工。好比厨师按照菜谱做菜一般,最多往里面多加几颗盐粒,再多被人尝出来,厨师就要丢饭碗。完全原创的漫画很少,能过剧情这一关的就很少。
漫画和网络小说是两种节奏的作品。网络小说每天更新大量的内容,不管情节精彩与否,字数一定是冲的很大。漫画不一样,这种作品快不了,快了就不能精彩。这一点跟网络小说十分不同,也注定了改编的作品很难取得向原着一样的成绩。但是,至少改编自火爆的网络小说的漫画作品,还是有众多原着粉丝来阅读,因此养活了一大批漫画作者,让他们有在这个行业活下去、继而保留创作独立漫画的可能性。
志平在这方面是不幸而又幸运的。如果他在西城工作室那样的环境下工作十年,他会无比靠近自己的梦想,制作独立漫画。但是西城工作室承接的业务几乎全部是各榜单的火爆的网络小说改编作品,而且改编速度要求快,不需要画面上太下功夫,只需要把原着用漫画的形式表达出来,每一话有几张略精美的大场景、大神兽、大特写等就可以交差了。这样下去,漫画作者会失去最宝贵的创新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竞标项目的时候,(比如电视台的林赖氏症宣传防治项目),东洛一点也不虚貌似强大的西城工作室。志平虽然平时都在画广告,但是接触面极广,十年工作,没有把他的脑袋固化下来。所以他的小团队可以画出让时代漫画刮目相看的作品。
东洛的老员工听到志平他们能够上时代漫画,一下子都兴奋起来,也许北堂工作室能够一步登天也说不定,能有这么一部漫画长期在时代漫画上连载,工作室的名气就响了,靠作者的名气就可以招来更多的网络小说改编连载业务。到那时,大家就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而是真正可以像西城工作室一样,一队人马跟一个项目,每天按部就班做连载,摁着一部作品一直吃下去。
这种稳定的业务模式,东洛的老员工谁也没经历过,但对此都无比向往。志平也许可以带给他们这一切,又暂时不会让自己承担失业的风险,大家一下子觉得心里踏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