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祁旭失神之际,羽冰落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望向屋外的日光照下,引出艳花馥郁芳芳,她回头看向依然站起往这边走的安祁旭,垂在身侧的手轻动了一下,笑道:“现下风光正好,神君可有雅兴,陪我逛逛?”
且不说自己私心如何,哪怕只站在君臣的方面,他也绝不可能拒绝的。“听凭尊神吩咐。”
青华宫内,神侍行动举止,皆是恭敬小心,安祁旭想起从前游历时,路过神庙,那里的神侍大都是羽冰落即位后派下去的,放诞无礼,如若没有护界军镇住,说不定要在凡间闹出多少故事。
跟着羽冰落走到一处高阁前,抬头便见一块翠玉匾额,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望天楼”。他曾在书上看过,曾在外宫远远看过,从未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也不知,它是否真的能望见全部的神界。
羽冰落却听着不走了,手伸向楼前的飞凤玉像,他的眼睛也紧紧地跟紧那双手。羽冰落手停在凤凰的羽翼上,在放下时手上已多了一朵冶艳桃花,粉面的桃花在一只手上,竟褪了色彩。
那只手明明很瘦,他还看到过那上面因骑马磨出的薄茧,不像手中称赞女子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他却看得眼热,她手上的那朵桃花也似火一般。灼在他心。
心口位置,放着一个年旧的荷包,里面之物更是灼热,烫的他恨不得拿出来,放在面前人的寒玉手上,告诉她,这有多热,多折磨人……
羽冰落拿着花,本看了一眼就想扔掉,余光却看到他正看向自己,手顿了顿,转向他,道:“本尊是个俗人,却也听闻神君是个惜花之人。”她并没有多想,直接将花递过去,笑道:“借凤之花,赠龙之姿。”
经过寒冰渡过的粉桃,该有多如心意,安祁旭不敢再想去,双手结过,声音不自觉地哑了一些:“多谢尊神赐花。”
两人送接之物,未经灵人过手,他的手掌直接碰到了她初露头的新月似的指甲,是一把利刃,又是一根麈尾,在他心上。可那份心痒站了上乘,又或是他本就是利刃刺不进心脏的人。
他乐于此。
……
望天楼上风大,吹过她衣,宽大的衣袍已经贴在她身,愈显出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安祁旭不禁在心中暗暗叹道:她,怎么会这么瘦。
日之金辉,撒在她身,存在他心,他与她同站在栏杆旁,他的眼睛却始终都是轻轻看向这个认真的她。金辉与银辉共存,六界最好的景致都收在他眼底。
望天楼,观天下,其实其中虚名,世人皆知。月楼比望天楼高上许多,尚且无法望完天下,何况此楼,不过文人墨客几笔点画罢了。
可羽冰落最喜欢站在这种高处,看向南方的天地,隐隐透出的几缕金光,神色便一会是手到擒来的自信,一会又是无法立成的懊恼。六界成了五界,她终归不是一统天下,那这望天楼,哪怕望得到整个天下,也是无用,她轻叹:“虽说是望天楼,可终归望不完这壮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