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骥书房内,岫骥听着百萧将在凡间与邪鬼如何,又与安祁旭之间的猜测,拿着茶杯的手越捏越紧,直到百萧说完,再看他时,才发现他手上茶汤早已泼出,他却不觉。
百萧同他一样生气,若祁旭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是有人看他们不顺眼了。
安祁旭看着两人,叹气道:“先不说此事到底如何,可的确是有人,是冲着我来的。”
百萧警觉,立马想到,“上次乐韵镇的事?”安祁旭点头,将那日的事以及定淞的事都说出来,后道:“不过那个人也算替我排除了一个小族,兰氏自然不可能是害我的喽。”
他寥寥数语说得稀松平常,也没说怎么处置定淞的事,岫骥一拍桌子,桌子上堆的书都掉落一本,“那小人你还留着干嘛,还不寻了个由头打发走。”
安祁旭心中庆幸,自己刚才很有先见的布下结节,而岫骥也被百萧狠捶了一下,她眉梢吊起,声音也不小:“现在打发岂不是打草惊蛇,祁旭也定有自己的打算。”
看着面前茶杯中平静的茶面,他轻轻推一下就立马生出波浪,甚至有几滴茶汤泼出来,安祁旭微笑,温柔谦逊,说出的话却能变成毒蛇缠住敌人脖颈:“他既然都肯弃兵保帅了,师弟能不让他留下嘛。再说了……”他突然握住了手前茶杯,仔细摩挲,像是对待猎物的虚假仁慈。
“想要钓到深不见底的深处中的大鱼,怎么能把鱼饵扔掉呢?”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残忍百萧、岫骥看不见,他们只能看到他低头在思索,然后又抬头,以看待亲人的柔和眼光看他们,道:“师兄师姐与我亲近,免不了受到波及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府中的人也要调查一番,莫要让贼人安插了眼线在府中才是。”
安祁旭对外无论如何,对岫骥、百萧却一定是关怀备至的,百萧让他不必担心,突然问道:“那你刚才用了什么法术把我体内魔灵吸出的,吸灵术只能吸到自己身上啊?”
安祁旭眼中略过一丝闪躲,却没人发现,道:“不过以前记吸灵法咒语的时候记错了一句话,把“彼入我领”记成了“我领入此”。”
百萧吃惊地看了一眼他,道:“你这样的好记性,都会记错?”对于安祁旭还会“吸灵术”这种被人唾弃的法术,她却没有什么表示。
安祁旭耸耸肩,摊手无奈道:“事实如此。”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当初在反间的碧水隐君蔺意给的《固本培元册》的其中一页上有这四个字的印子,他也是想了许久,才想起吸灵法中有一句跟这很像,拿来一试,果然如此。
他本还在疑惑,碧水隐君为何改法,可一看他的《固本培元册》中也有许多就是根据其他法术改良,也就渐渐有了答案:或许碧水隐君就是喜欢改法?
他想了想们,还是觉得先跟百萧说了为好,“师弟惹了尊神不快,如果师姐听到什么传闻不要觉得奇怪。”
百萧又是一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说话惹过谁不高兴,怎么回事?”安祁旭还没回答,岫骥就把他两次惹羽冰落不高兴的事说出来了,后一件事是因为柳巽他是知道的,可前面的他就只能摇头说不清楚了。
百萧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安祁旭,骂道:“你替那柳……柳什么……柳絮,什么破名字。”安祁旭低着头,忍笑提醒她:“是柳巽。”
“我管她柳什么,你替她求什么情,尊神到底是要杀了她还是刮了她与你何干,难不成还有人骂你残忍不成?”百萧说罢,安祁旭却奇迹地回嘴,道:“世人会评判尊神。”
不知为何,提及柳氏,人们无论脾气是好是坏,都是带着谩骂。百萧、岫骥两个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更是如此,百萧平时甚至不屑于谩骂,如果有人提及柳氏,她是直接一个白眼,冷笑两声。此时却为了安祁旭,又重提这个从大起再到大落的氏族:
“尊神恐怕巴不得没人拦她,当初那柳氏和林氏,不都杀尽了,哦,林氏还留个朱雀神君林柯。当初大牢里人堆得满满当当的,连地牢都动用了,光行刑就用了整整凡时两月,整个神城血气弥漫,下了十几场雨才消退。”
这话本该令人觉得可怜,可百萧却说得十分痛快,连眼中也带了几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