槠柏左等右等,才看安祁旭从后院走来,立马急匆匆地走到他身边,道:“神君快出发吧,若再迟一会,就误了上任了。”
安祁旭看了他半天,他便只有这些真正近身的人相伴了,道:“我已经同微兰说了,库房里的珠翠钗环,你跟她一起挑一些,你带回去给文兰。”
槠柏推辞,还一副正经模样,道:“那些东西,神君自然要留着给未来夫人戴。”
这话安祁旭再也不能应下,他心里何其清楚,他的命数已经完全定下,没必要继续挣扎了。
他刚上马,还没坐稳,就感觉全身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刺痛地厉害,他明白是药效发作了,自然无一丝心慌,反而像寻到归宿一般,他听得到周围的惊呼声,可已经不想再管再看了,顺着颓势倒下,倒在街上以青石铺就的路上,倒在自己的府前。
或许因是另有一人也在他体内之由,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元神一直飘荡着,能看到金龙也在飘着,看他依旧眯着狭长的眼,竟不像一条龙,倒像是一只狐狸。
他只记得是槠柏上前将他一把抱住,之后的大喊大叫竟也听不到,只能感觉金龙绕着他四转,直到他听到几声哭泣,才奋力睁开眼,举目望去,大夫替他把了脉站到一旁,见他睁眼可谓惊慌无比。
他四处望望,只看见微兰暗自垂泪把他的胳膊又放回被里,见他一醒,泪更是止不住了。
屋内再没旁人,槠柏道:“大祭司和昭元将军都去凡间了,不在神界,江宰座和其他几位神领来探望,我去请他们进来吧。”
安祁旭没同意,笑着摇摇头,道:“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我没事。”槠柏还想再说,他就又重复一遍,然后道:“你带人去西极一趟,说明现状,若有什么必得我出面的事就让他们诌了公文来,我再看。”
槠柏一急,道:“神君如今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公务?”微兰看安祁旭不愿说话,面更如白纸一般,一点血色都无,不想忤逆他去,连忙站起来同槠柏说了几句话,他才不舍地看了几眼离去。
安祁旭深知大夫会说什么,本不想问,但知道不符常规,只得问道:“本君这是怎么了,可又是上次那急火攻心,可我也吃了不少药,怎么还不见好?”
这次也只来了一个较近些的大夫,急得一鼻头汗,他上次来看病时,这青龙神君的脉象还好好的,这次却大大亏损,竟有油尽灯枯之像,他身为大夫,自然不能撒谎,直言道:“肯定是老朽医术粗陋,当初神君吐血没论出原因,如今观之气血不畅,脉象亦微弱紊乱,实在不太好。”
微兰听之瞪大双眼,连忙问道:“那这如何是好?”大夫对这种情况也没有最好的办法,若灵力补齐虽然利落,但只能治标,再难固本。他只好道:“如今之际,只能时时滋补,或许能将亏损慢慢补上来。”
微兰这便明白是无药可医的意思,却也知礼,见安祁旭昏昏沉沉再度睡下,就起身将大夫送了出去,塞了出诊银两,又吩咐厨房熬上燕窝细粥,又去拿今日神宫刚送来的百花灵露,又去派人开库房拿滋补的药材,又派人去挑上好的乌鸡。
府外不断有人前来打听情况,有人看望,微兰详记安祁旭的话,一一推拒,只说他身体不好已经睡下了,结果反惹得神界之中议论纷纷,说他得了难治的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