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沁让灵人拿下去,然后伺候她喝了水,扶着她往内殿走,道:“尊神想通了便好。”
何谓想通,确是无奈。
“我身为神界尊神,承受神界奉养,自是不可全凭自己喜恶度日。”这话,从前的羽冰落,是断不会说出的。
从前的肆意张扬,从前的意气风发,并不全因安祁旭的到来而生起,却着实因安祁旭的逝去而陨落。
多年以后,羽冰落再回忆起这段跌宕的时光,究其根本,终是道了一句:
他是我的希望和救赎。
羽冰落躺在床上,手却拉住了若沁,道:“近日本尊无法查看神界各地,你派去跟随幻尊的人要细心一些。”
若沁点头,就见羽冰落两手交叠,放在腹上,片刻就睡着了。若沁见此,就熄了殿内的蜡烛。
而另一处的月瑶居内,却是光亮大盛。
芙烟怕天黑玥娑处理公务伤眼,又觉点蜡太多会熏着她,就翻出夜明珠在旁点亮,还道:“幻尊看了这半天公文,先歇歇吧。”
玥娑道:“早些处理完,要钱的要粮的也不必担心了。”她看着芙烟坐在自己身边看自己批公文,调侃道:“你能看懂吗?”
芙烟老实地摇摇头,又听她问自己的书看得怎么样了,芙烟不好意思地道:“上次的《道德经》确实是看完了,只是一句都看不明白。”
她委屈模样,看得玥娑总算是笑了一笑,道:“蠢笨丫头,可见我和尊神两人之间的差别了,她挑的晴黛那样聪慧,再看看你,可是我人是如何,侍伴就是如何。”
芙烟一听晴黛的名字立马拉下了脸,道:“我才不要和那些蛇蝎心肠的人相提并论,尊神也是活该!”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玥娑却极为平静,殿内只有她和芙烟两个真人,剩下四五个灵人,玥娑明知她会说给羽冰落听,也丝毫不畏惧,“你这话倒是解气的很,只是以后别说了。”
她回想起一些往事,突然就搁下笔,道:“她从前过得那样苦,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我理解她,但她伤害的又的的确确是我,也只能理解她罢了。”
芙烟听她还为羽冰落说话,分外气愤,还欲再说,被玥娑瞪了一下,玥娑道:“记得还是小时候,她又惹怒了父神,去伏狱司领了八十鞭,我跟着过去拦着,却被误打了一鞭。”
芙烟屏气继续听下去,“她让我走,我不走,她就把我拉到怀里护着,施法给我疗伤。我只被打了一鞭,就觉得全身上下都疼,我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让他们不要打了,她只说没事,我看着她,眼底一滴泪都没有,身子跪得笔直。”
“我被送回宫,父神和母后慌得来看我,哪怕我的伤已经被她治好,两人都搂着我,打骂神侍,惩罚伏狱司,只有她站在那里,看着父神母后搂着我,转身就走,我想叫她回来,却说不出话。”
“在行宫中的某一天,我突然想到那一天,如果我当时看到她孤单离去,追上去陪她,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自认待她千好万好,其实做的都是一些在薄衣上添花的事情,却从来不曾,为她在这冰天雪地中多披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