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啊!”杜家小院内站了不少人,院外也围了不少的人,杜母抱着杜若哭得撕心裂肺。
她这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哭泣。
一屋子人都在叹气忧心,偏杜若冷冷地站在那,什么话也不说,就像是被定在那里一般,道:“哭什么,我掉不了一块肉,他们再说,这也的确是事实。”
杜母听她这样说,气急地直拍打她,道:“你懂什么,这话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啊。”
莫说嫁人,就是年寅那种与杜衡亲近的男子女子,杜若都不曾说过两句话的,此时更是厌恶极了这世上人的嘴脸,更觉自己母亲说的话更让人寒心。
“若是我这就嫁不出去,那凡间的那群嫖妓享淫的男子如何娶得了人,那秦楼楚馆里从了良的娼妓也嫁不出去了?”
她环视着一周站着的人,道:“莫说这些话,就是再难听一些,事实就是事实,我从不刻意掩盖,如今大白,倒也安心,你们羞辱也罢,觉得恶心也罢,我也是要照样好好过我的日子。”
“这事又怎是我的过错,他们无耻烂了嘴脸的的肮脏货色,做出了那等丑事,该是他们一家觉得蒙羞,努力遮掩,我只当是在馆子里浪过一回。”
话还没说完,从外面传过一个女子大声道了一句“好!”众人纷纷往那望,又全都跪了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前来的玥娑。
玥娑刚走到外面,杜若声音不小,她也听个完全,竟比当初见杜衡之面还惊,分外敬佩这一个小丫头,瞧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颜菱,笑道:“她比她哥哥好。”
颜菱赔笑跟着她走到屋里。
玥娑看着杜若就跪在那,身形瘦弱,如纸片一般,不同于纸的一点,就是丝毫不颤抖一分。
玥娑走到她面前,也弃了当初心疼的心思,正剩赞赏,双手一伸,将杜若扶了起来,温笑道:“你刚才那些话说得真好。”
杜若依旧冷冷的,不说话,玥娑也不在意,她又去将杜母扶起来,见她不敢看自己,只去抱着女儿,也只是淡笑着。
颜菱只等着她吩咐示下,故将其引到座上,又去扶着杜母,却被杜若一瞪。
要说从前,她自然是全不在意,可如今不同,杜衡一步登天,便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也是能解灵根化形了。
所以她只能笑着回望过去,也有尊敬,也有底气。
她虽碍于杜家水涨船高不敢造次,但她好歹也是颜氏嫡女,父亲是颜氏族长,母亲也是大族女儿,她身后是两个家族,根基深厚,若是随随便便被别人比下去,也算无能。
正想着,突然听玥娑开口说话,她连忙站直垂眸去听,“本尊这次前来,是奉尊神之命,来接定琭侯的母妹去神城。”
此话一出,屋内之人都是得了颜菱授意,全然知道的,只是在心中暗叹杜家这是多大的运气。
要说玥娑来此为何不说东极这一处地方大传杜若往事这件大事,全因刚才听杜若那些言语,玥娑是个心窍不让其父其母的,从前不怎读书,如今既读了书识了礼,自然比羽冰落那半副直肠子的弯绕多些。
她自然明白杜若不仅不在意这外面的传言,反而还希望这些言语传大。
可是她不能让这些话传大,杜若不在意,可尊神一脉一向注重这些,她身为这一脉,势必要护住神宫内的清誉。
故而此时不说这些事,屋内有人开口,她也率先揭过去不说,只与杜母话些家长里短。
杜母一向多泪,说到动情处就是泪目,一言一语,尽是慈母情怀。
玥娑想起柳后,柳后待羽冰落千诘万难,就待她有多千爱万纵,临死前的那番话,她在行宫中的睡时时时想起,才明白那是在护她。
她的母亲,一直都知道她的姐姐不喜欢她。
可她看不清,才痴痴地过了这些年。
有神侍替杜家收拾一干家当,又有两个神侍去扶杜母,去扶杜若的神侍被她推开,去高案上拿那里的几本新书,像是从未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