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半,车驾人马全部都安排好往神事宜,车驾停在安朝殿之前,群臣站其两排,安祁旭牵着羽冰落来时,着实是万众瞩目。
他们仍是亦臣亦友,面对这样浓情蜜意的一面,又怎么可能不调笑过去。
玩笑过去,安祁旭亲自扶着羽冰落上马车,看她进去坐好后,才笑着回头,抬手让襄胥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安祁旭与他说了什么,是施了结界的,就是羽冰落耳力那样好都听不清一字,襄胥听得一惊,抬头望他,问道:“为什么要做这个?”
安祁旭没说原因,只是笑着道:“你就说那一句话,剩下的交给我。”
襄胥一向信他,自然是点头同意,就看内侍官牵了安祁旭的马过来,连忙退后,谁知安祁旭扶着马车上去了。
他晴日里是不会坐车的,只骑马或御风,如今却弃马坐车。
马车中又有羽冰落,众人立马明白了,子孤已经骑在马上,手中扬着马鞭,大笑道:“魔君,以后咱们还能上早朝吗?”
众人里面有许多是被安祁旭逼着背过《长恨歌》的,自然都知道这个意思,纷纷随着一起笑。
安祁旭站在马车上,指着子孤道:“朕是纵你太过,以后朝罢,不许你去膳司拿新做的桃花酥。”
子孤却不怕,反而笑得更大声了,道:“臣才不信,魔君当初在军里赢的那些钱,说是从俸禄里扣,臣也没少拿一分。”
这时,专管魔库的官员上前,道:“臣明白了,下月发俸时,子孤将军的那一份就不发了。”
众人又笑,安祁旭这才弯腰进车,却见羽冰落极规矩地端坐在那,沉静到可谓死气。
安祁旭总算是明白,却又心中疑惑:
她在神界,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他也明白,这种事问当事人,往往是问不出什么的,只想着赶快到神界一问究竟。
他坐到羽冰落身旁,才听羽冰落开口说话:“魔君和我坐一辆车,不太合规矩。”
哪怕心中明白,他听到这句话,也是难免沉痛。
她从前,不会注重这些小节。
他还是喜欢,那样肆意的她。
可他喜欢的更是她,若她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他也依旧是喜欢的。
他拉住她的手,望进她的眼中,温声笑道:“我说过,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可以有自己的性子,不必受这么多规矩。”
羽冰落似被他这眼神一烫,烫得心都烧了起来,匆忙低头,低声背着《警后人言》里的一字一句。
安祁旭听不太清,只听到其中一句“一为束心”四字,顿时愣在那里。
这是什么书,他怎么从没看过,他一扶她的肩膀,扭向自己,问道:“你在背什么?”
羽冰落不说话,只看安祁旭瞪大了双眼,以为他这是怒了。
她知道和亲的目的,她甚至明白了下半生的工作都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魔君不要生气,是我不好。”她不能让他生气,这是她身为神界子的职责。
她越是这样说,安祁旭的手握得越紧,他看着她这样服软,哪里还能看见从前的意气。
可他不在她面前动怒,两只手也无奈地松开,垂眸良久,才将怒气掩下,笑着望她,道:“我没有生气,你别这样。”
羽冰落还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安祁旭更是心里一沉,想逗她笑,却似乎说什么,她都是那样,淡淡地笑着,浮于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