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环儿赶往祖父的院子,只有祖母在,白发素服,正和蔼地看着自己的幼弟玩耍,若不是见过其的狠辣手段,她是定会打心底里亲近的。
可如今却只能堆起假笑,走到柳氏祖母身边。
不怒自威,句句温柔,却直穿心底的痛苦,这远比父亲的怒吼,母亲的谩骂来得刺痛,她却仍应该接受,委屈到了极点,却又不敢流泪。
自然是不能流泪的,公主她说过,哭或许能解决一些问题,却是绝不光明的,她不喜欢眼泪,或真或假,都满是伤情,于自身而言的无力,于他人而言的烦心。
故而自己,也是不想再流泪的。
处理完这些污秽难以启齿的事情,她记着羽冰落的吩咐,转到了神华大街的“霜剑行”中,拿出那半张纸,递到柜台,等着取剑。
谁知那人一见纸,却并未取剑,而是拿出一封信出来,递给林环儿,道:“那位姑娘特意吩咐了,说让我对姑娘说,莫去上工的地方,将这封信看了,您就明白了。”
林环儿觉得心慌,但又怕这里人多眼杂,便又转道回了家中,方才拆开信看。
信确是羽冰落亲笔无误:
“环儿,数时前我还期盼着父神回心转意,认清柳氏,可经那一事,我已明白,父神心中只有母后,我是不能期待他能与我同心了。又与你说的那番话,我深切明白,我如今力量薄弱,自己甚至都要苟且活着,更提不出保护他人之语。”
“可我说了,绝不苟且活着,他们既轻视我,我定会建功造福,增加力量,同柳氏一搏,要让他们知道,他们迫害的不是刚落地的幼兔,而是暂未长大的猛虎,我亦要让神界百姓知道,我之诞生,绝非灾祸,而是上苍给予他们的恩赐。”
“你耐心等待,莫与我通信往来,以免柳氏加害于你,等我功成归来,当初许你的荣耀地位、一家安乐,一个都不会少,若你信我,我定不会负你信任。”
“此去,莫念,望卿安乐。”
落笔如飞,,显然是情绪激动下所写,信中虽未提到究竟要去做什么,但林环儿回想到羽冰落与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她平时的处事态度,已逐渐有了猜测。
既担心她的伤,又不免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一些,那毕竟是尊神的长女,神界的大公主,又法力高强,除去柳氏,也不会有人敢伤害她的,她有别人无法体会的难处,却也有别人享受不到的尊贵。
她怕众人发现这封信,反给羽冰落和她两人都增添烦忧,便将此信烧成飞灰,唯心中记住了上面的一字一句。
她信她,这已是林父口中的鬼迷心窍了。
神宫内依旧是照常人来人往,送膳的神侍提着食盒来到归羽阁时,见阁内静悄悄空无一人,去下房叫喊了好几声,才见几个神侍睡眼朦胧地过来开门。
“阁中怎么一个留守的神侍都没有,大公主殿内呢?”
这时沉楠和璧曲从楼上跑下来,还在套衣服,她俩的品级最高,说话也有底气:“刚才公主说要听蝉声,我们在外面有声音便遮掩了。边让我们回房休息,谁知昏沉着,当真睡着了,真是有罪,不过静穗和影意在公主身边伺候着。”
送饭神侍道:“我刚才喊了许多声,静、影两位姐姐都不曾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