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羽冰落一下站起,大声呵斥道:“神宫之人,上至神后与孤,下至莫等神侍,无一不是尊神臣下,自然皆听尊神命令,无有违抗,汝此言是要将孤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吗?且神后当初体谅孤初回宫中,怕一饮一食、行动坐卧不当,故归羽阁上下神侍都是她一一挑选,汝之意,难道是说神后挑选之人,亦有不敬尊神之徒吗?”
此言一出,堂上之人莫不震撼,尤其羽琮,没想到她会说如此之语,心中更是一颤,哪还管是非对错,心早已偏到她那里,道:“为父自然信你。”见羽冰落此时动怒,脸都如涂胭脂一般透上淡淡粉色,便让她坐下,转头吩咐贴身侍官,道:“你去带几个归羽阁的神侍过来。”
历代尊神近侍近九成都为灵人,尤其近身者更是一个神侍都无,可如今圣灵破碎便无灵人,故羽琮在宫司中神侍司中添上“都令”一职作为尊神近侍最高品阶,虽隶属神侍司,但在神宫中却是最高内神官。
如今羽琮身边的都令姓言,单名一个“笙”,如今只有三万岁,他因小时父母具亡被姨父送往宫里当差,等同与外界毫无瓜葛,当初尊神挑选都令,本在几个柳氏侍官中犹豫,却无意撞见他对月吟诗作画,观之拍案叫绝,又见他年纪虽小,在宫中资历犹可,故当即拍板,定下他为都令。
自然,其中缘由还有一点,这言笙模样俊秀,在宫中处事多年又沾染了神宫贵气,生得又年轻,故而比之其他人选,羽琮自然更偏向他一些。
羽冰落不爱诗词画作,对他也没甚好感,故而从不理睬,今日却点头致意道:“有劳言先生。”
待言笙将静穗等人带回来,一一交代过后,那神侍脸上的泪珠仍在,都来不及擦掉,就听羽冰落道:“儿臣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要陷害儿臣?”
羽琮一听当场传召人将那神侍带到伏狱司审问,羽冰落满意一笑,微不可见,随后听着神库司的官员交代半晌,才听出这其中似乎还能牵扯到柳歆身上。
羽冰落心中倒不会以为是柳歆暗中作祟,此时也不再说话,等待羽琮的反应。
果然,众人无言半晌,羽琮终于发话:“将所有涉事人等带到伏狱司,等伏狱司查明真相。”羽冰落担忧地看了一眼林环儿,却也站起来与羽琮一起出去。
直到与羽琮一起走到青灵宫,羽冰落心系林环儿,故而对羽琮道:“父神忙碌良久恐怕劳累,儿臣便不打扰了。”羽琮看着她,点点头便往歀瑄宫而去。
见羽琮走远,羽冰落连忙回头欲去见林环儿,却听后面有人叫住她,一回头竟是刚才随羽琮而去的言笙,一时疑惑,停住问他何事。言笙上前,恭敬行礼后温声道:“尊神知道大公主挂念林大人,可此时您若去见她,难免落人口实,所以尊神的意思是您还是回去等消息,林大人会没事的。”
羽冰落没想到羽琮竟然早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又惊讶他为何刚才不说,不过林环儿既然无辜,羽琮又这样保证,她没有与他相悖的道理,正欲应下,突然听见言笙轻声不知道笑什么,她疑惑看她,听他道:“想必大公主忘了还在禁足中。”
他如此一提醒羽冰落还真想起来了,眼睛瞪得如同圆铃,然后又泄了气,言笙却在这时说道:“尊神也命臣跟公主说,您的禁足解了,您如果在宫里呆腻了可以去玄玺草场逛一逛。”羽冰落没料到他会如此打趣自己,自己与他原没有多少交际,他此时如此熟络,她不太习惯,加上此时没心思出去,也没搭理言笙带着静穗几人往归羽阁而去。
静穗见言笙还在笑着,羽冰落却并未把他放在心上,不免担心,说道:“言都令是尊神身边得力之人,公主理应尊敬,如此下他的脸面,到底不好。”羽冰落回头看到言笙还在目送她远去,又回头加快了步伐,回静穗道:“你又不是不知,我最看不惯那些吟诗作赋装模作样的人了,何必上赶着找罪受。”
静穗便不再言语跟随她快步离开,言笙见她们走远,一旁神侍见他并未回去侍奉羽琮,就上前问他:“都令这是有何吩咐?”言笙笑回道:“尊神传召执剑大祭司,让我去跑一趟。”神侍见他这会来来回回跑了多趟,又站在这里暴晒许久,额上密密细汗,便出自内心地道一句辛苦,言笙拿起帕子擦擦汗,道:“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却说这边羽冰落回到归羽阁后,十分担心林环儿那边情况,刚回去就派了几个小神侍出去打听消息,结果不到凡时半日,神侍竟带着林环儿一起回来了。
羽冰落一脸惊讶,环儿见她如此,笑道:“臣只是进去走个过场,有公主担保,谁还不信我是清白的呢?”
羽冰落这才放心,不过又问道:“那杨闻如何?”林环儿回道:“杨州长如今没有有力的证据,所持也不过是我被放出来之后与我同谋是不可能的,其余的恐怕是难。”
若说杨闻是否真的贪污钱银,羽冰落一开始并不能判断,可经过刚才那些人的无稽之谈,她心里渐渐有了计较,她拉过环儿,道:“这是冲着我来的,虽不能确保是谁,但我想绝对与柳氏脱不了关系。”
环儿大惊,细想之下道:“这次里里外外盖无一个柳氏出面,公主是不是想多了?”羽冰落摇头,道:“越是这样我越怀疑,平常就算是神侍变更的小事,柳氏都要掺和进来,更何况这种大事,若说是不愿与我作对,可一开始我并没有牵扯进来,他们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吗?”
林环儿心想或许他们不知这事,羽冰落看出她的想法,笑道:“你是觉得,他们或许不知道有此事,可你觉得连最末等的神侍小事都能知道,这种大事,他们岂会不知?”
林环儿一想的确有理,羽冰落又道:“幸好你我宴席时不在宫中,如若不然,按那神侍的话,我既接了信定会销毁,也不会让人看到我接信,我若无法证明清白,你有父母证明恐也难逃。”
她突然想到一点,转头看向在一旁莳弄花草的静穗四人,问道:“林秀大夫人现在何处?”静穗回:“大夫人亦来参加宴席,听说现在正在月瑶居休息。”
羽冰落低头思索,然后走进阁内,捧着从宫外带回来的小玩意,交给神侍,拉着林环儿道:“去月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