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唐善清来过的事,萧氏没有跟唐青钰提起。在这个女儿面前,田姨娘越来越觉得没有身为娘亲的威严了。
唐青钰的跟她性子不一样,聪明,缜密,还有着身为官家小姐与生俱来的高傲,哪怕她只是庶出的。
田姨娘能感觉到,唐青钰对自己的一些行为是有些瞧不起的。这种瞧不起,并非是针对田姨娘本人的,而是出于一个侯府小姐对于乡村野妇的骄傲,是两人出身不同所带来的鸿沟。
随着唐青钰越来越喜欢自己拿主意,这种感觉越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在唐青钰帮她获得唐正林宠爱后,就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田姨娘有些难过,没有一个母亲,会对子女的鄙夷而感到开心的。
田姨娘了解女儿,唐青钰根本不会去穿原本属于唐善清的东西,这对于唐青钰来说是一种羞辱。说不准唐青钰得知真相后,还会冲她大发脾气,
田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故意骗她道:“是我悄悄给你做的,本想过些日子,你生辰的时候拿出来送你,谁想到这会儿倒提前暴露了。”
唐青钰虽然还有些疑虑,但时间紧迫,再不梳洗就来不及了。无暇再顾及其他,只好叫流萤流月伺候着熟悉穿衣。
对比着要大早上起来梳洗的唐青罗等人,唐善清就显得十分轻松了。
唐善清穿的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单过头了。她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棉布襦裙,上衣的袖口甚至磨的有些发毛了。脸上脂粉未施,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倒是盘了一个当下最时兴的发髻,上面插着骆吉文送她的那根乌木梅花发簪。
这个发髻的特点就是要许多首饰来点缀,才能凸显出它的端庄华贵。乌木发簪似是要融入发中,唯一称得上是点缀的,就是发簪上雕刻出的梅花,碧玺被打磨得很薄,薄得能透出光来,是最鲜亮不过的红色。
非但没有体现发髻的特色,甚至还加重了它的缺点。镜中的自己可以用“寒酸”二字来形容,唐善清满意的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切收拾妥当,唐善清赶往前院。刚到,就听到一阵嘈杂。
一位身材圆润的妇人裙子长了些,不小心踩到了裙摆,竟然自己将自己绊倒了,引来一阵嗤笑。她身材圆润,再加上似乎跌的疼了,想爬起来的难度要比别人多好几倍。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无数,却没有一个扶她一把的。
唐善清款款走了过去,将这位妇人扶了起来:“摔疼了吧。”
那妇人终于起身,听到这柔柔的声音抬眼看去,唐善清脸上带着关心的笑意,让她心生好感。
“小丫头,你是唯一一个来扶我的。”那妇人说道。
“哦。”唐善清应道。
妇人道:“别人都不扶我,偏偏你就来扶我,为什么?”
唐善清淡淡一笑:“看见人摔倒了,不该扶吗?”
那妇人一怔,接着大笑起来:“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
见唐善清没什么反应,妇人又道:“我是刘御史的夫人。”
刘御史的夫人,张氏。唐善清当然知道这个人,全京城恐怕没有谁会不知道这个人。
刘御史为人清廉正直,一身侠义心肝,脾气执拗,最是看不惯那些乌七八糟的腌臜,他又身受监察一职更是兢兢业业,旁人不敢说的他说,旁人不敢骂的他骂,不论官职多大,不管出身皇室,没有他不敢针对的。
他的夫人张氏,跟他是一个性子,内宅妇人的那些腌臜事更是不少,张氏眼睛里容不了沙子,一张利嘴不知道让多少人下不来台面。夫妻二人一个在朝中,一个在内宅,可以说是把全京的勋贵都得罪了,也难怪她摔倒了也没一个人来扶她。
上一世,这位刘御史夫人可没少当着她的面,骂她不守妇道勾引自己的侄儿。不过,唐善清还是很欣赏刘御史夫妇的,最起码他们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仍旧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和底线,虽然在她看来,他们的耿直是那么的愚蠢,多么的招人讨厌。
“御史夫人好。”唐善清淡淡笑了笑,朝她行了个礼,又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你衣服脏了,不过用水擦一擦应该能擦下去,你要不要跟我来?”
张氏略微惊讶的张了张嘴,看着唐善清笑了起来:“小丫头倒是个热心肠的,那我就跟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