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堂从马上下来便到了唐善清的面前,唐善清身着男装不便给他见礼,抬起手双手抱拳:“大哥也来了,小弟真有些意外。”
陆远堂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一眼对面坐下的兰竹菊三人:“我其实早来了一步,我昨晚已经到了,只是婵弟不知道而已。”
“早来了一步?”唐善清没有介意婵弟这个称呼,反倒是意外陆远堂会早来一天的事情,此时唐善清想起上一世陆远堂的许多事情,他也并非是个闲云野鹤,功名利禄不沾身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没有在后面见到大哥,想必是大哥刚刚去做别的事情了,不知道大哥在这里游山玩水的可好,小弟也正想凑个热闹呢。”唐善清说着侧了个身,抬起手朝着茶桌过去,陆远堂迈步也没有客气,便走了过去。
一起落座,陆远堂稍稍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唐善清,不由得心里黯然。
她的面前,他总是自惭形秽,有些地方,他看在心里是一种美妙,但他却不能拥有。
陆远堂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承认早已经算到了她会来,才提早过来看看,但他没有想到,他来的时候她也动身朝着这边来,他日夜兼程连水都不敢喝,生怕一停下,她们就会遇见,才能早一步赶到青岭县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这么远的地方,再往前一点,就到了边关了,她一个女人,难为她了。
陆远堂发呆之际唐善清已经拿出了一根银针出来,趁着小二和喝茶的路人没有留意之时,在茶水里面试了试,没有异常才端起茶碗喝茶,顺便说说这边的风骆。
“婵弟这么远跑来这里,就为了看风骆,太不值当了。”陆远堂自然是话中有话的,唐善清再清楚不过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小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小就再外面闯荡,见惯了嬉笑怒骂,也尝惯了风餐露宿,这一点路途,一点清贫又算的了什么。”
陆远堂看不透唐善清,他有上句唐善清就有下句,一时间话到了嘴边吞了回去。
以往他也是个巧言善变的人,懿德帝喜欢他都来不及,时长被他说的笑口常开,陆远堂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见了她开始,一切都好像是变了。
他的心跟着她走,他的人也随着她去,什么天下,什么仕途,没有了她,人生都无趣了,要来还有什么用处。
陆远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是茶确实苦涩,还是他此时的心情苦涩,喝起来难以下咽的很,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说起这两天来的见闻。
青岭县是个不富足的地方,一年四季没有过往的商客,也没有贩卖的小贩,土地也打不出什么稀有的作物,百姓靠着一亩三分地糊口,有钱的人在这里圈地出租,弄得这里连年百姓哀怨,上面没有人管,下面也没有人告,吃一天饭混一天日子,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既不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也不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这里出过一个父母官,已经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唐善清肯定,就是个全国最贫穷的地方。
百姓不能温饱,不是贫穷是什么?
喝过茶唐善清和陆远堂并肩而行,一路朝着青岭县县里面走去,身后跟着四个牵着马的人,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也都各自回家,唐善清和陆远堂说起话也就不那么谨慎许多。
“这里现在的父母官是什么人?”唐善清来之前什么都看过了,唯独没有看青岭县的县令是什么人。
“这个人是前年的榜眼,算是考了个小功名,后来在其他的地方做的好,给安排来了这里,听说做了也还不错,我也刚刚过来,还没查清楚具体情况。”陆远堂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唐善清秀眉微蹙:“做得好还给弄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做得不好还不给人整死了,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弄到这里来了,官府中总说的那么好听,实际上也无非是尔虞我诈。”
唐善清的一针见血引来了陆远堂的嗤笑:“话虽如此,蝉儿还是少说两句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有些事就算不说也是祸,说不说都是祸,就不如说出来。”唐善清说完走了,陆远堂在想说什么人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