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风不知老者是何意,但费余却是明白,他与一心苦读圣贤书的沈简风不同,早早就要顾家的他更明白这世事的险恶,金硕公主早就告诉他京城不比其他的地方,这里势力复杂稍有不留意就会丧命。
老者对这两人这般忌讳,显然这两人的身份非同寻常,这样的事情还是能避开就避开就好,想着那两柄泛着寒光的利剑,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月明星稀的天,费余拿着老者交给他的一盏灯走出了小巷。
街上大多的人都已经歇息,万家灯火陆续熄灭,费余想着现在会都察院也是费事,就跟着沈简风一同去了破庙。
破庙里的考生都已经离去,沈简风这样的算是一个异类。他已经中举,本该衣锦返乡,但此刻的他却不得不住在这破庙里。
庙祝是一个鹤发老者,走路却依靠着拐杖支撑的他见到两人并未诧异,任是谁闻到了两人的一身酒气也该明白是为何。
沈简风高中的消息他已经得知,虽说京城很大,但有些消息却是传得极快,沈简风在这破庙里住了七日,与他也算有点交情,今日庙祝本也是准备了三两好酒打算为他庆贺,却不想一日都未见他的踪影。
“恭喜啊!”
庙祝掌着一盏油灯颤颤巍巍的将其放到了木桌之上。
沈简风赶忙上前去扶,怎奈他的步伐不稳还未走两步自己反而却是一栽倒在了地上。
“他喝醉了。”费余讪讪一笑,将其扶起。
他这种半途而废的无用书生,本是想庙祝这样的老头最为反感不喜的,但费余好歹也算是找了一份差事不算不务正业,因此庙祝对他的态度才算改观了几分,此番见他一身的酒气,庙祝心里的反感有升腾而起。
“扶着去柴房休息吧。”
“今晚,打扰了打扰了。”费余悻悻与庙祝点头哈腰行着大礼。
庙祝也懒得搭理,掌着油灯就进了屋。
以前的那几日,费余都是与沈简风住在柴房,虽说艰苦了一些,但也有瓦遮顶两人很是满足。
沈简风依旧昏睡了过去,费余也是脑子迷糊,方才在酒铺被那聂秀两人一吓而烟消云散的醉意又跑了出来,给沈简风拖了鞋,为自己脱了外袍,吹了油灯,他便就睡下了。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那样的气派,那样的富贵,那样的让人不可直视。
浮华一梦,众生百态。
费余想要的,是富贵。
沈简风想要的,是声名。
两者可说有着极大的冲突,可说是相辅相成。经过这一夜,两人的命运,都将发生改变。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聂秀与唐斌并非是做贼心虚,而是不得不避讳。
此番聂秀找唐斌前来,确实是有着一件要事,不过经此一闹,要事也只能聂秀一人去担当,唐斌身份敏感,有些事情本就不能沾碰,加上昨夜之事,他更会小心谨慎。
日后与聂秀之间的这一丁点的联系,只怕也不会再存在了。
是日清晨,京城格外热闹,科举已闭皇榜已放,一干滞留京城的考生,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京。
一大早,唐善清就去了都察院,所谓新人新气象,现在都察院各方面人事全部到位,正是她大干一场的时候,云明轩也有着同样的心思,早早的来到了都察院的两人先就分配安排了李非白等人的事务,而后便就一同整理起了一干人等的事务。
费余带着酒气回到都察院的时候正是日上三竿,唐善清一脸严肃的将他放了进去然后将一对的书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皇上大力支持之下,各方面的事情都进展的很是顺利,唐善清已经去三司拿来了各地州郡官员的名单,只等着整理完毕就下派人手。
这一忙,就是一上午。
有着一股精气神的支撑,唐善清倒也不觉得累,一个姑娘都未喊累,其他人更是不好意思囔囔,于是本该是中午时分就吃的午饭,硬是被拖延到了下午。
万事开头难,虽现在有着皇上的支持百官不敢多言造次,但有些事情还是难做,要如何让都察院的人每一个都派上真正的用场拿到真实有用的情况,这才是现在都察院面临最大的难度。
在书案前坐了一上午,李非白脖子也酸了腿也酸了,看唐善清一脸严肃的还在看着那份名单,他讪讪的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眼前的这两张密密麻麻的名单。
冉长风的情况与李非白也是差不多,接近六千的名单,分配到了各人的手中,然后要按着各人的资料而为其安排所去之处,这哪里是都察院,这是劳务处啊!!!!
杜牧野倒还好,虽有些腿酸,但还是可以勉强应付着。
“忙了一上午,你们也是累了,吃饭吧。”从书册里抬头,唐善清长吐了一口气。
众人随之长吐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这哪里是一上午,这已经是大下午了………………
好在都察院的伙食却是不错,加之众人都是饥肠饿肚,食量居然是比之平常要大了一倍,费余昨夜空腹吃了酒,这一头头昏脑胀,吃起饭来他也不客气,不过是两三下的功夫一碗米饭就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