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朦胧,花夜香看着北宫辰略显苍白虚弱的脸,再次问出了心中的担忧,却是一阵酒意上头,神思恍惚。
“阿樾,你说父皇这辈子爱过我母妃吗,他真的有将我当做他的儿子吗”
北宫辰到底是酿酒之人,没有花夜香醉的那般厉害,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看着手中攥着的一块白玉,嘴角是难以消解的自嘲和凄色。
生气了就派骆吉文将他抓回来,如今呢,舅舅的请求又答应的那般爽快,他到底是什么呢,他北宫辰到底在他父皇眼中是什么,一个人,还是一件物品。
回西越,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你在说什么”
花夜香似乎醉的很厉害,看着眼前的人张着嘴,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无事”
北宫辰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才沉声开口:
“阿越,待我离开后,酒窖里的好酒都送你可好,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东西可送你,唯有那一窖我亲手酿的黄粱美梦送你,愿你今后若遇忧事,可一醉解愁”
“离开,你要去何处”
半醉半醒间的花夜香却将离开那两字听的清楚,他捏了捏沉闷的额头,开口询问,迷迷糊糊间却只看到眼前人温和俊美的笑脸,像极了少年时的初见。
那时候他是跟随父亲回京的少年将军,心高气傲,他是名满东越的俊俏皇子,温文尔雅。
皇上在皇宫里设宴款待,他醉酒之后在诺大的皇宫里迷了路,迷迷糊糊间看见远处湖边的凉亭处站着一袭白衣身影。
那时候的北宫辰尚是个瘦弱的少年,一袭白衣穿在身,黑发松松的束在头顶,乍一瞧很容易让人认成瘦弱的女子。
而那时候的花夜香便将他误认作了女子。
那时候的北宫辰立在湖边看着眼前的深深宫院,眼神里有着与少年时候不符的淡淡忧伤。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少年的北宫辰转身便看见了台阶下醉的脸色泛红有些呆愣的花夜香。
他忽而笑了起来,若花夜香看过的苍茫大漠里的落日,温和安静,又让人感到孤寂。
花夜香便想向他问路,好赶紧出去,于是便走进,待走进了才发现眼前人原是个长得很俊俏的少年。
他忽而大笑了起来,想他沙场驰骋的将军,醉酒之后竟男女不分了,初见时的北宫辰被花夜香突然的大笑稍稍惊住了。
可大抵也是因为那爽朗又带着些豪气的笑声让一向沉寂的北宫辰心中忽而明朗了起来。
让他那个性格孤僻沉静的皇子忽然想交朋友了,而花夜香便是他交到的第二个朋友,也是他这一辈子里唯一的朋友。
那笑脸与记忆中少年的脸渐渐重合,花夜香似乎也被带入了少时初见的场景里,他忽而笑了起来,低沉舒朗。
记得长大后每每他将自己初见北宫辰时将他认作女子的事告诉被北宫辰,北宫辰总会露出温和沉静的笑,无奈的看着他。
那时时光无忧,他的心里除了保家卫国护好家人再无其他,如今时过境迁,他变得更强了,心却越来越沉重了。
“阿越在笑什么”
“无事”
花夜香摇了摇头,头脑愈发的昏沉,最终醉了过去。
“阿樾,谢谢你没有怪我”
北宫辰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花夜香身边,满院秋风起,拂过他的袍角发间,花夜香似乎是觉得冷了,身子微微动了动,北宫辰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到了花夜香身上,然后越过他走到凉亭边,安静的看着满院已有枯败迹象的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