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不多吃一点么?”年纪最小的婢女仰头问道,她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目光清澈,长相甜美,额间绕着发辫。
“公主,使节大人在路边买了些小玩意儿。”另一宫女捧着托盘上前。
“不用了,都拿下去。”于言诗看也没看其他盘子里的东西,转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江面出神。
“是,公主。”四个婢女端着盘子退出了马车。
马车的前方,东琅国使节与沈文煜正在马上聊天,沈文煜的样子并无不悦,反而侃侃而谈。
于言诗看着他如今的样子,难免想起自己与他相遇的那日。她回寝宫的路上,他从假山后跳出,吓了她一跳,她往后一摔,将新衣裳压在了地上,那可是她最喜欢的衣衫,于是两人开始争执,正因为此事,两人结缘。
此后,她总在他下朝的路上堵他,为的就是骂他一痛解气。谁知他是个榆木脑袋,她说任她说,他完全一副神游的样子,当时可是把她气笑了,这朝上怎么会有如此木讷之人,完全看不出状元郎的风采。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沈文煜虽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可还不至于被人骂地还击无能,不过因她是公主罢了。而她骂人的样子,很可人,他看着看着便要呆住。
时间一久,于言诗堵他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熟了之后她开始发现他的好,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且博学多才。
年轻人的爱恋总是来得如此之快,两人很快各自表明了心意,下朝后总会一道走走,这一走便是三年,她终于到了出嫁的时候。
母后为她赐婚那日,是她最开心的一日,可也是她跌落地狱的一日。那晚,她放弃自尊求他,可他却不要她,多难堪啊。或许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结局都是惨淡的。
她走出丹碧宫的那一刻,预示着他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了。
她曾经说过,那是她最后一次哭,她再也不会为他哭了。果然,这么细致的回忆里,她也没能落下泪来。
马车总算停住,江面的寒气扑面而来,本是夏季,此时却有如冬天般的冷冽。
于言诗望着苍茫一片的追澜江,配着这荒芜的风景,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她起身推开马车门。
“公主。”四个侍奉她的婢女们便围了上来。
领头侍女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我想下去走走。”她撩开头上半透明的盖头,露出憔悴而娇美的容颜。
“这……”几个婢女为难,不敢擅自做主。
“公主稍等,待奴婢去请使节大人过来。”领头的侍女还比较有主见。
于言诗顺着她离去的方向望去,视线里自然出现了那个熟悉到心痛的背影,她在他转身的时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使节骑着马儿过来,恭敬问道:“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不宜下地走路,何况在你们碧恒,听说出嫁的新娘未到目的地便下轿会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