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那道白影是什么之后,林征微微挑眉,原本要上前的步子也慢慢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站在身后观望着。
雪站在来人的手臂上,微仰着头,那高傲的样子倒真的是跟大爷似的。
见到它这幅模样,慕冥忍不住笑了,用手戳了戳它的嘴巴,笑着问道:“怎么样,主子怎么说?”
雪冷不丁被人戳了嘴巴,直接扭头狠狠地瞪了那还想要逗弄自己的人一眼,结果就是下一秒在慕冥再一次把手伸过来的时候,直接飞走了。
临走之前还瞥了慕冥一眼,那桀骜的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视。
然后挥一挥翅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身后站着的慕冥对此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那一上午都没有挪过的脚步终于动了。
转过身,见到站在身后的林征时,慕冥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可以启程了。”
林征站在原地没有动,挑了挑眉。
用眼神示意,这就可以走了?
但是慕冥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看他,说完那句话就径直走向了身后的山谷。
原本正在山谷两侧休息的士兵们见到林征走来,也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干粮和水,站起身来,道:“冥统领。”
“嗯”,慕冥点了点头,朝着周围环视一圈,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从眼前划过,在这一群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的眼底他看到的不仅仅有朝气,更多的却是他们眼底的坚韧。
经过将近一年的磨练,这群人早已脱胎换骨,而那早就被时间磨练过的稳重心性也在日渐清晰。
也只有在越来越靠近边关的时候才能稍微感觉到他们被掩埋在骨子里的激情与澎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试一试这一只利刃的刀锋了。
“林忠。”
“统领”,站在左侧最前端的林忠对着慕冥所在的方向抱拳。
慕冥道:“整兵,按照原定计划,率军前往涂城。”
“是,林忠领命。”
紧接着慕冥又将视线移右侧后方的几名士兵身上,“南山、王鸣、顾源。”
被点名的几人正是被留下的死刃剩余的三支小队的队长,慕冥从怀里抽出一卷图纸,直接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抛去,“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主子会在那里等你们。”
南山伸手稳稳地接住了被抛来的地图,对于慕冥的决定没有丝毫质疑,“是。”
事情已经吩咐完毕,慕冥最后看了众人一眼,最后才道:“启程。”
“哒哒哒...”
马蹄声渐行渐远,慕冥一直站在原地,望着远处逐渐远去的众人,一声不吭,一直等到烟尘消散,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从头到尾,林征始终站在慕冥身后,对于对方的部署安排,没有丝毫干涉,对于此时只剩下自己这种场面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听着身后人依旧绵长稳定的呼吸,慕冥内心不由浮起一种敬佩,心想不愧是跟在老元帅身边多年的人,定力果然非一般人能比。
都到这种时候了,也不见有丝毫慌乱,那种镇定倒像是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安排似的。
其实林征并不清楚慕冥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他有种感觉,对方这么部署必定有他的理由,并不会对北凌有什么危害。
若是对北凌有害只怕光是自己那侄儿就不会是这么镇定了,也或许是...这一切的部署都是来自他的那位少将军。
毕竟他方才可没有忽略慕冥口中的那句“主子”,尽管心里疑惑为何不是将军而是主子,但是照这两天相处下来的情形来看,能被眼前这位称之为“主子”的除了那位怕是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他的镇定并非是对对方的行为了如指掌,而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少将军,或者更真确的来说,他是相信“君”字背后所代表的忠义。
否则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他都不会像此时此刻这样镇静。
慕冥食指微曲,一声口哨传出,很快一匹毛发黑亮身姿矫健的黑马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慕冥利落的翻身上马,对林征道:“走吧,林将军,我们也该出发了。”
话落,一阵烟尘扬起,瞬间就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容不得林征多想,骑上一旁的马,马鞭扬起,径直朝着慕冥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片小小的山谷,地面上尽是凌乱的马蹄印,但若是能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马蹄印虽杂乱无章但却并非无迹可寻。
隐约能够看出三条不同方向的痕迹,只是这些原本就不深的痕迹,一阵风吹过,沙尘扬起。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一切痕迹都已被尽数抹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除了先前在此处停留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曾经停留过北凌的士兵,如此情形,也正是当初慕冥选择在这里停留的主要原因。
至于其他的,只怕除了他也就只有君穆卿明白了。
三方人马,兵分三路。
路径不同,却殊途同归。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处依山而生的小路上,一阵密切的马蹄声掠过,最前方的那道白影更是急如闪电,让人完全无法看清。
从山巅之上望下去,就好像是一支黑羽顶端划过锋利的光刃,径直朝着山峦深处而去。
......
北凌皇宫,议政殿。
整个议政殿内依旧跟往常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杂音,但是明明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却偏偏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变得不一样了。
那晚皇宫的暴动,北凌的官员们并非没有耳闻,只是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在暴动发生的当晚,每一位官员的家中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封书信。
书信上什么都没有,只画了一枚令牌。
一个大大的“凌”字浮现在令牌正中央,而周围盘踞的花纹则是一条龙,一些有见识的老人在见到纸上的内容时就已经猜出了送信人的意思。
即便是那些没有猜出来的,也不是傻子,在整个北凌,敢用这样的令牌的人除了那一位还有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