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尴尬了，汤芫和汪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言难尽。
再看穆晓彤……Sam已经走了,她还对着病房门傻笑，红着脸开心得成了个三百斤的孩子。
汤芫咽了咽口水,说：“老彤,先把粥喝了吧。”
汪琪张了张嘴，眼角扫到一步之遥的老姨们都看着这边,吞了吞口水：“老彤，赶紧吃赶紧吃,暖暖胃,沙拉多凉啊！”
“看把这些三姑六婆妒忌的！”穆晓彤喜不自禁地跟汪琪和汤芫眨眨眼，“长得帅吧？”
她自顾沉浸在喜悦中，没留意汤芫和汪琪古怪的脸色。
汪琪虽然偶尔有点儿不着边际，甚至关键时刻掉链子，但是这当儿不会给自己姐妹落面子,赶紧点头：“帅！帅惨了！”
有些话,不适合在这儿说,反正明天穆晓彤就出院了,明天再说也不迟。
汤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长得不错。”
穆晓彤脸上的笑一直收不住：“比起你家庄时泽还是差那么一点儿意思！”
汤芫和汪琪同时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汤芫和庄时泽视频。
两人才没说一会儿说，庄时泽就问：“你那边网卡还是我网卡？”
汤芫左右晃了晃身子：“卡吗？”
“不卡。”庄时泽十分肯定，“那就是你刚才真的发了一分钟的呆。”
汤芫这才意识到不对：“我刚才一直愣在这儿？”
“你刚才一直拿勺子戳你面前的那碗银耳桂圆。”庄时泽说，“我还以为卡了呢,你怎么了？”
他有点儿紧张,害怕两人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怕汤芫懒得跟他说话，怕汤芫知道他有这种想法会看不起他。
所以他问得若无其事，甚至还一边翻着手边一本毫无意义的旅游宣传册子。
这样显得自然点儿，他想。
汤芫在纠结要怎么组织语言。
碗里的银耳在煮之前就是撕好一小块一小块的，煮起来浮在水里一朵朵的透明花儿似的特别好看。
惨遭汤芫毒手之后，目前碎成了更小的一块块，没了好看的皮相，不过喝起来依然清甜冰凉降暑，桂圆也又甜又脆。
汤芫连喝好几口，不着边际地问：“如果你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如果告诉你的朋友，她会很伤心，如果不告诉她，她有可能受伤害，那你会不会说这个秘密？”
庄时泽暗暗松了口气——幸亏不是不想跟他说话。
“如果我的朋友有可能受伤，那我肯定说。”庄进泽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你是怕你说了，你的朋友会怪你？我猜猜，这可能跟感情有关吧？”
汤芫放下勺子，双眼发亮，惊奇地看着屏幕：“行啊男朋友！长进了啊！”
这句“男朋友”说得庄时泽双脚发飘，手里的书一合：“可不是么！不过以你的性格，你是在想是现在说还是明天说吧？”
汤芫这下是真愣，忽然心头一软，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就你了解我！”
庄时泽就爱看汤芫这样子，笑了：“我女朋友我不了解谁了解啊！”
汪琪刚给林惠敏送完货，顺便替她把桌椅整理好，食材也洗好之后，被林惠敏往手里塞了一大碗干贝瘦肉粥打发了：“赶紧喝点粥上去睡一会儿去，女孩子要多睡点儿美容觉。”
汪琪走了两步才回头再多拿个勺子：“敏姨，汤芫醒了没？”
林惠敏头也没回：“醒了，被我赶上去再睡，你喊醒她。”
汪琪端着那碗比她脸还大的粥上到三楼的时候，本来打算进丫丫房间喊人，没想到汤芫压根没睡回笼觉，拿着地拖拖地呢。
“睡不着。”汤芫刚好拖完地，洗个手就过来跟汪琪一起喝粥，“肚子正空着呢。”
干贝嚼着有咸鲜的甜味，粥米粒粒分明，米粒头开花，米却没烂，喝着特别舒服。
“我也不太睡得着。”汪琪连喝几口粥，感觉胃又活了过来，“想了一宵该怎么跟老彤说。”
汤芫就把昨晚她跟庄时泽商量的跟汪琪说了说。
“你家那位还真是特别了解你的。”汪琪笑，很快就严肃起来，“不过换谁都会说的，汤芫，老彤可是咱们好朋友。”
“说是肯定要说的。”汤芫想了想，“看老彤喜欢那人到了哪个阶段，咱们还得赌一把。”
“赌？”汪琪不太明白，“赌什么？”
汤芫分析：“赌老彤的态度……你要知道，部分女孩儿，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会……怎么说呢，更加倾向于喜欢的人。我觉得无论怎么说，老彤难过是一定的。”
“这也是我担心的。”汪琪说，“昨晚我还在想要怎么说呢，但是怕说轻了，老彤不当一回事，说重了，老彤接受不了。”
“估计老彤没我们想象得那么脆弱。”汤芫说，“你要知道还有一种情况——部分人并不希望你把改变她生活的秘密告诉她，尤其是会让她尴尬难堪甚至难过的秘密，最后，她会迁怒于告诉她秘密的这个人。”
汪琪叼着勺子就是一通猛点头。
“不过。”汤芫依然坚持，“我跟你说的这些是可能的后果，老彤不一定会这样。我们要做的是，事先接受这些后果，虽然有点对朋友的质疑不太好，但是我们依然要说，一字不留地说。”
汪琪一拍桌子：“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汤芫和汪琪做了自己一晚的思想工作，临门一脚就被打断了。
她俩对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被隔壁病床的老姨携女儿冷嘲热讽一番之后，终于被进房发药的护士解救了。
“哦，这床的病人一早出院了。”那护士说，“男朋友来接的。”
旁边的老姨：“肯定是跟男人的是不啦，朋友算啥皮子哦！”
还朝汤芫和汪琪抛个“你懂的”媚眼。
她俩立马转身夺门而逃。
“早知道就先给她打个电话。”汪琪拍着脑门着急，“这才八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