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昌极其狼狈地从天山军驻地高昌逃向庭州,他带着两个拼死护卫他出来的亲兵连续三天跑死了六匹马才回到庭州,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这也难怪,他这种靠钻营而上位的将领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这种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又担惊受怕的,不瘦一大圈才是怪事。
王正见正在和徐屿等幕僚商议军政事务,忽闻门外有知事来报:“启禀大帅,新任天山军使何世昌在府门外求见!”
王正见一愣,问道:“他才刚上任不半个多月,怎么就回来了?就算要表忠心,这不用这么急吧?你有没有问他因何事求见?”
知事道:“小的没问,不过看何世昌的样子很是狼狈!”
堂上等人闻言都是脸色一变,王正见立即吩咐:“快让他进来!”
“诺!”
不一会儿工夫,就见何世昌披着一副歪歪斜斜的普通士卒皮甲、头盔也不见了,披头散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帅,请大帅为末将做主啊!”
堂上众官员面面相觑,王正见皱起眉头问道:“你且起来吧!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站起来慢慢说!”
“是是是,多谢大帅!”何世昌连声道谢,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末将到了天山军之后一切按照大帅的吩咐行事,撤掉了所有赵子良的人,又把他定下的军规军纪和赏赐规矩都换了,这么天都过去了,也没啥事发生,那些被撤的人也没有翻起什么大浪。可是三天前,各营将士就冲进第一营驻地来围堵末将,竟然找末将要军饷”。
王正见的幕僚徐屿疑惑道:“何将军,有道是当兵吃粮,兵士们每个月就指着那点军饷,你把军饷发给他们就是了!莫不是你吞没了军饷,将士们得知了消息才去堵你?”
何世昌当即叫冤:“大帅、各位大人,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末将自从到天山军上任以来,庭州这边一直没有发军饷过来,军中没有钱,末将拿什么发给他们?末将还连续派了三拨人过来催促,却始终没有回音啊!”
众官员面面相觑,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官员向王正见拱手禀报道:“启禀大帅,赤亭守捉、俱六守捉、独山守捉、张堡守捉、乌宰等守捉使都派人过来询问,为何军饷迟迟没有拨付过去,现在各军镇将士们都群情激愤、蠢蠢欲动,他们说如果庭州方面再不发军饷,军队可能会失控!”
王正见脸色巨变,喝问道:“这究竟是这么回事?为何军饷迟迟没有拨付下去?主管粮饷的是谁?”
这时徐屿一拍脑门,很是懊悔地说道:“大帅,都是末将没有思虑不周,历来我北庭方面官员、将校和兵士们的薪俸、军饷和军械方面全部都由节度府统一发放,不过自从赵子良当任兵马使之后,他向大帅建议把军政官员和将校分开,官员们的薪俸由节度使府发放,而将校和薪俸和军队的军饷则由兵马使府负责发放,为了能够顺利整编整训各军,大帅同意了赵子良的建议,于是各地屯垦、营田、仓禀等全部划归到了兵马使府,一些军方的生意也由兵马使府负责经营,赵子良任命了他的亲信郑三负责此事,在下······在下居然把此事给忘了,真是该死!”
旁边一个官员有些担忧地说道:“财政大权被对手掌握着,我们没有钱粮,啥事也干不成啊!”
大堂上所有人都看向王正见,王正见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了,他思索片刻,抬起头来,眼神凌厉地喝道:“来人,去传郑三来见本帅!”
“诺!”
不久,去传郑三的人返回禀报道:“大帅,兵马使府的人说郑大人去各屯垦之地催促粮草去了,不在庭州!”
“什么?不在庭州?”
“是的,大帅!”
王正见皱着眉头想了想,拿起毛笔摊开一卷白纸,立即在上面书写起来,很快写好了一份调拨军饷的公文,并盖上了节度使的大印,把公文递给何世昌,吩咐道:“你先拿着这份调拨军饷的公文去仓禀提取军饷,拿到军饷之后迅速返回天山军驻地发放军饷控制局面!”
何世昌大喜,之前的狼狈神色一扫而空,他当即拜谢道:“多谢大帅!末将必不让大帅失望,为大帅控制了天山军!”
王正见看见何世昌这样,心中着实不喜,这人就是一个善于溜须拍马之辈,没什么才能,如果不是看在他愿意投效的份上,王正见还真不愿意拿正眼看此人,只是挥了挥手,打发他走了。
何世昌带着两个亲兵拿着拨付军饷的官文来到仓禀处,此地围着一圈结实的围墙,除了正面大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门,门口站在八个兵士守卫,还有一个全副武装的挎刀校尉值守,在大门的两侧还分别有一排营房,里面都住着守卫仓禀的兵士,除此之外,仓禀内还有驻军,共有一千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