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六,唐军声势浩大地渡河威逼恒逻斯城,加上反正的粟特仆从军,唐军总兵力达到了七万多人,而恒逻斯城内大食军不足一万两千人,由于之前被唐军突袭了大营,逃到河这边的大食军丢失了大批的战马,城内的骑兵数量已经不足两千人,除去原有的步兵,其他的骑兵都没有马匹了,只能当做步兵守城。
唐军声势浩大的渡河,让恒逻斯城内的大食人人心浮动,大食军的探哨总算弄明白了唐军的大体兵力人数,齐亚德、达乌德和赛义德等将领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他们早已经估算出来,与这个数字相差不远,但唐军真正渡河之时,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些惊惧。
想要阻止唐军渡河不太现实了,恒逻斯河太长,可以供大军渡河的地点太多太多,而且唐军弓箭射程比大食军弓箭射程远得多,唐军只要用弓箭手进行养护,架设浮桥的人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作业,大食军已经试图用弓箭射杀唐军架设浮桥的作业部队,但反而被唐军弓箭手射杀得人仰马翻。
趁着唐军大队人马渡河之际,齐亚德与达乌德和赛义德进行紧急商议,齐亚德决定留下赛义德和达乌德率一万人守城,他自己带两千骑兵迅速赶回康国面见并波悉林,决定大食军在粟特的去留问题。
不过,达乌德和赛义德都不同意,尽管齐亚德作为此次领军主帅,但他也无法让达乌德和赛义德两人完全惟命是从,这两人坚决反对他的意见,赛义德认为恒逻斯城城墙太矮、也不太坚固,城小容易被完全围死,以唐军的兵力人数,一旦围城,城内只怕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如果没有其他兵力增援,这留守的一万人迟早要完蛋,就算恒逻斯城是很重要的战略重地,但在明知道守不住的情况下依然死守实在非明智之举,这又不是大食国领土,把一万精兵耗死在这里实在不值得。
赛义德建议在唐军还未完成渡河并围住恒逻斯城之前,全军迅速向南方的白水城撤,不过白水城无险可守,只能作为大军暂时休息之地,最好撤到拓折城,拓折城城高墙厚,且本身又处险地,易守难攻,此后再看唐军的动向再做决定。
齐亚德无法反驳赛义德和达乌德的意见,只能妥协,于是他一面派快马向远在康国的并波悉林报信,告之大军要主动往南撤,另一方面集结人马携带粮草金银珠宝等撤离恒逻斯城。
唐军还在渡河时,在东岸的赵子良收到了斥候送来的消息,得知大食军弃城撤退,临走前还在城内放了一把火,烧毁了不少房屋和无法带走的粮秣。
听了斥候的报告,赵子良在中军行辕大帐之中看着左右两侧将校官吏们问道:“大食军主动撤退,诸位对此事怎么看?”
白孝德愤恨道:“这大食人是属兔之的么?竟然还没有开打就弃城逃走了,还放火烧城和粮草,真是可恶!”
有人忍不住问道:“生肖里有兔子么?”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白孝德不好意思地退到了一边。
安西兵马使曹令忠对赵子良抱拳道:“赵将军,现在我军可以动用的兵力足有七万余人,而大食军只有一万多人,双方实力悬殊,大食军主将主动撤退不失为明智之举,不过如此一来,我军倒也省去了攻城的麻烦和伤亡!”
赵子良看了看其他人,问道:“还有人有不同的看法吗?”
赵虎站出来抱拳道:“将军,现在大食军主动撤退了,那我军是继续追击,还是止步不前?”
赵子良很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也是我军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按理说,石国以及昭武诸国都属于安西都护府的管辖范围,与我北庭无关,但是昭武诸国所在的粟特之地是我大唐与大食国之间的缓冲地带,如果被大食军长期占据昭武诸国,对我大唐而言等于是如鲠在喉,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粟特之地虽然不是我北庭管辖,但大食军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北庭的安全,而且北庭和安西都是大唐边塞节镇,对待外敌本应不分彼此”。
说到这里,赵子良看向曹令忠说道:“曹将军,如果安西方面无需我北庭方面插手,此事就交给曹将军负责,赵某立即率军北返回庭州,此后对待撤退的大食军,安西方面是沿途追击收复各国失地,还是就此班师返回龟兹,全凭你们自己做主!”
曹令忠下意识看向边令诚,而边令诚却不出声,边令诚很清楚,这里的安西军因为曾经被大食军俘虏过,信心受到过打击,现在士气低落,战斗力跟从前是完全不能相比,而大食在康国等地只怕还有重兵驻防,仅凭安西军想要完全把大食军赶出粟特只怕悬得很,可如果就此放弃昭武诸国的宗主权,朝廷追究下来,他这个监军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但是让他当面开口请赵子良留下继续攻伐大食,他又拉不下这个脸皮,因此,他只能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