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人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齐亚德认为唐军不可能从锡尔河西段渡河,因为那一段河太宽、水流太急,事实上唐军也确实没有在那里渡河,只是在河边打造了船只,然后把船只沿着河岸航行到两条河流交汇处,再把李晟部的三千精骑运到奇尔奇克河对岸,在齐亚德眼中不可能的事情而在唐军这里变成了事实。
营地里中一片混乱,唐军趁势掩杀,大食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如果有一小队人列成军阵,很快就被唐军骑兵冲散,溃逃的大食军只能四散逃逸,而唐军跟在后面不停地追杀。
在军阵被唐军冲散的那一刻,齐亚德等人便意识到败局已定,谁也无力回天,齐亚德被数百亲卫骑兵护着逃走,赛义德和达乌德以及五千余人被俘,余者皆被斩杀,唐军缴获战马一千六百匹、兵器和辎重无数。
赵子良得到前方战报之后大喜,下令给李晟,留下赛义德和达乌德,处决其他所有俘虏,又同时下令让工匠们连日搭建浮桥。
全军休整两日之后,于七月初五,赵子良继续会师南下渡过药杀水进入曹国地界,曹国分为东曹和西曹,东曹在康国东北,而西曹在康国西北,大食军在东曹的军事力量极为薄弱,只有两千骑兵,唐军还没有抵达西曹首府,这两千大食骑兵就灰溜溜向康国方向逃窜,唐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西曹。
七月初九,赵子良派一支偏师由曹令忠指挥,统领安西骑兵一万,步兵一万向西曹方向挺近,自己则统帅剩下兵马直下康国首府飒秣建城。
西曹首府瑟底痕城到东曹的距离要比康国首府飒秣建城到东曹的距离远一些,而如果从康国向西前行有两条,第一路就是要经过西曹首府瑟底痕城,第二条路便是南下走米国、史国,再转道向西去安国,如果唐军攻占了西曹,便等于是切断了一条大食军回归的道路。
曹令忠领兵先行,在赵子良率主力大军还没有抵达康国飒秣建城的时候,曹令忠就派人来报说西曹瑟底痕城的大食军少得可怜,城池也不高,他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攻下了瑟底痕城,这也是当初大食军为何进军那么快的原因,这西域诸国的城池修筑得都不高,也不怎么厚实,根本经不住大军攻打。
得知曹令忠已经攻下瑟底痕城,赵子良大为高兴,当即下令全军提高行军速度直插康国首府飒秣建城。
康国,萨末犍城,王宫。
王宫宫殿的地面上铺着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石板,石柱和墙壁上有很非常精美的雕刻壁画,王座的后面树立着一块洁白绣花屏风,并波悉林坐在王座上听着齐亚德汇报详细的战败经过。
听完齐亚德报告,再加上从前的心里阴影,并波悉林对赵子良有着深深的畏惧和忌惮,他本想率军撤离康国退回大食国呼罗珊省,可就这么回去如何向阿拔斯哈里发交代?而且他手里现在还有一万精锐骑兵和一万步兵,再加上这段时间又从粟特各地征调了一些地方当地粟特军,总兵力有三万人,而且他还从粟特各地调集了可以供三万大军食用一年的,城墙已经修筑完成了,经过了加宽加固,高度达到三丈,厚一丈五,如果死守在这里不让唐军攻破城墙,等唐军的粮草和箭矢消耗光了,兵士疲惫了,自然会撤退,这是并波悉林的打算,他并不像这么灰溜溜的被唐军赶回去,因此他决定死守飒秣建城。
经过深思熟虑,并波悉林对齐亚德说道:“这次战败不是你的责任,赵子良这个人本身就不好惹,再加上唐军实力强大,你打不过他也是正常的,我已经决定死守飒秣建城,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去给我做一件事情,把城内所有老弱控制起来,征调城内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协助守城,如果他们胆敢不卖力气,就杀那些老弱!”
齐亚德却说道:“总督大人,我不赞同死守萨末建城,尽管萨末犍城南北两个方向都有泽拉夫尚河(唐朝称那密水)及其支流阻挡,但这根本挡不住唐军,如果我们收缩兵力据城而守,唐军就可以包围我们并且派兵控制南面泽拉夫尚支流上的桥梁,一旦城防出现问题,我们根本无法突围出去,现在我们手里还有一万精锐骑兵和一万步兵,我们完全有实力也有可能在野外击败唐军!据城而守只能是自缚手脚啊!”
并波悉林叹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是与唐军野战我们的胜算有多大?这一万骑兵虽然精锐,但都是轻骑,步兵是用来攻城和守城的,野战能力根本就不行,另外那一万粟特军,战斗力更加不堪,你已经和赵子良连续交手过好几次了,你应该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这个人的统兵能力很强,指挥能力是我一生所见最强的人,与他进行野战,我真的没有信心,如果这三万人都是精锐骑兵,我有信心与赵子良进行野战,但”。
并波悉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野战十有八九会惨败,明知道会惨败,还拉着军队出去送死?这就不是愚蠢,而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