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强忍着满心的别扭,凑近贾赦耳边低声说道,那模样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连他自己都大为难受。
“噢……果真如此,为父一时竟然糊涂了。我儿机敏得很,很好,很好,就按你说的,快去吧。”
贾赦顿时恍然大悟,看向贾琮的目光中不觉有了几分赞赏的意味。
“是,父亲,我这就去见老太太,再去看看宝玉,要是他当真有什么事儿,那儿子可就百死莫赎了……”
贾琮抹着眼泪,低声呜咽,他竟然越来越入戏,真是可耻至极。
“不怕,你尽管去,一切都有我呢。宝玉不是也没怎么样嘛,小孩子胆小被吓坏了也是有的,不是多大的事儿。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他命该如此,怪不到别人。好孩子,你只管放心去,谁为难了你,为父一定帮你出头!”
贾赦此时心境大好,对贾琮越发看重,竟然拍着胸脯开始为他做起主来了。这可把贾琮高兴惨了,他急忙深深一躬:“父亲厚爱,贾琮何德何能,真是……真是……”
他一边说一边有意装出哽咽难言的模样,演技之佳,举世罕见。
不要脸之至!
“哈哈哈……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父子一体……”
“呃……好,父亲,我这就去了……”
贾琮对这个“父子一体”真接受不了,他再也不敢煽情下去,急忙又施了一礼扭身就跑。
他现在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再也不敢招惹贾赦了,很害怕他再说出点儿什么肉麻话来。
贾赦看着贾琮瘦小的身影快速转出了院子,忍不住背负双手,对天慨叹:苍天有眼,这贾府中终于有人知道自己的委屈了!
他仰头慨叹良久,低头又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贾琮生活的小院落有多破败不堪:墙头、屋顶上野草丛生,还有那院子里绿油油的种的是什么,是菜么?
这院子里不种花养鱼,种的哪门子菜啊,简直是粗鄙至极!
看来自己当真是疏忽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差点儿就被当成野草给埋没了。
自己平日里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疏忽了贾琮还情有可原,倒是那个邢氏实在可恶!
她嫁进贾府里也有十来年了吧,一天好吃好喝的,连个蛋都没生下来一个,要不是看她还算是勤谨听话、事事奉承自己,早就把她撵出去了。
如今倒好,她就是这么给人做母亲的?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孩子的?
贾赦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大声叫嚷道:“来人,来人,快来人,人都到哪里去了,都死绝了不成,快点儿出来个会喘气的!”
他大声叫嚷了半天功夫,才见门帘子微微一动,一个小小丑丑的丫鬟战战兢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见她咬着手指头,哆哆嗦嗦望着自己,吭唧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贾赦皱眉仔细望了这丫头几眼,忍不住气得倒笑了:“你这丫头,你是谁,怎么长得这么丑?”
那丑丫头吭唧了半天,这才小声儿回道:“老……老……老爷……回老爷的……话……我……我是锦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