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自贾琮一进屋就是满脸怒容,待见贾琮这般恭敬,她冷哼了一声,脸上的怒容却也没见减少。
等贾琮给她磕罢了头,她仍旧是一声不吭,盯着贾琮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只听她恨声怒斥道:“你还知道我是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不死的?”
贾琮不得吩咐,只得跪在原地不敢稍动,他低垂着头,也不敢四处张望,乖觉已极。
听到贾母训斥,他急忙又趴在地上磕头,回道:“孙儿无福,这还是第一次见老祖宗,还望老祖宗别生孙儿的气,孙儿眼里的确是没有老祖宗……”
他一句话没说完,贾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贾琮喝道:“好啊,你好大的胆子,你……”
贾琮不等老太太把话说完,急忙再次磕头道:“我贾府正因为有了老祖宗这才能福泽永继、富贵无边,晚辈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感念老祖宗的恩德,怎敢只把老祖宗放在眼里?”
贾母喝声未止,突然听贾琮这么说,心里莫名一阵舒服,不觉就把要训斥他的后半截儿话咽了下去,倒是憋得她难受不已。
只见老太太深深咽了口气,盯着贾琮看了半晌,这才又厉声说道:“你少给我花言巧语,你说,你若是心里当真还有我这个老太太,你为什么要和贾环一起害宝玉,把他推进池塘里去?可怜我的宝玉现在还烧得糊涂……”
一说到宝玉,贾母登时又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掉,要不是身边几个丫鬟忙着给她捶背揉胸口,瞧她这架势,估摸着就能心疼气愤得昏厥过去。
贾琮听贾母这么一说,忙悲声痛呼:“老祖宗,宝玉还没有好些么?都怪我,这都怪我,我就不该去水边儿去玩儿,结果连累了宝玉,都是我该死。我父亲和哥哥已经狠狠责罚过我了,老太太不要生气……”
他一边说,一边急忙解衣服、撸袖子,把满身的棍棒伤给众人看。
众丫鬟一眼见到贾琮身上的伤痕,都吓得惊呼出声,就连贾母见了也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众人一看贾琮身上的伤便知道他定然是被贾赦大老爷往死里打过了。
说到底,宝玉也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来为宝玉诊治过的数名太医都说他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被吓着了,只要好好服药,不过几天就能痊愈。
贾母听众太医都说宝玉无碍,心里早就有了底。她唯一不忿的就是贾琮和贾环两个,深恨他们算计她的宝玉,发誓一定要狠狠责罚二人才肯罢休。
待她这一见到贾琮,看见他衣衫破烂、浑身是伤,再加上这小子还很会说话,对自己也很崇敬,心里的怒火不知不觉已经消了一多半,倒也不好再过多责罚,生怕旁人说她太过偏心。更何况眼前这小子还是东府里的,她也就更不好太过苛责。
贾母虽然怒火大为消减,心里却依旧很不舒服,一定要为她的宝玉讨回个公道才肯罢休。
正在老太太琢磨着怎么处罚贾琮,就听贾琮跪在地下突然就哀哀痛哭道:“老祖宗,我对不起宝玉。他若是好了还罢了。他若是还不见好,我只好一死谢恩了……老祖宗不知道,宝玉宝二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