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深夜来访的果真是个男子,且自称是妙玉的哥哥,那自然就是从东宫太子处来的了。贾琮登时满心好奇,不知妙玉的哥哥来找她做什么。
妙玉一听来人的声音更添厌恶,声音越发冰冷:“什么哥哥妹妹的,你妹妹早就死了,我是妙玉,是出家人,你快快请回吧。”
那男子听了妙玉如此作答,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过来半晌才柔声劝道:“妹妹你又何苦如此呢?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不肯原谅爹爹么?他老人家当年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候是什么情势你不知道么?要不是为了保住咱们全家的性命,爹爹也决计不会把他牵连进来,你……”
妙玉一听门外人说起往事,越发地烦躁异常,连声呵斥道:“罢了,罢了,你别再说了,如今我已然不是尘世中人,以往的事情与我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连你我也不知是谁,请回吧。”
妙玉如此决绝,言语极是无情,门外的男子听了更是忍不住哽咽道:“妹妹,你就这么狠心么?咱们兄妹两个打小是多要好来,你就全忘记了么?你小时候我是最宠你的,天天背着你玩儿,偷偷带着你去街上买好吃的,未此我受了多少责罚,你都忘记了么……”
妙玉听了那男子这一番话,登时便叹了口气,眼眶也不觉红了,只听她柔声道:“那些个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再说你那时候宠爱的妹妹早就死了,是爹爹亲手杀死了她,你都忘记了么?我是妙玉,是出家人,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还是请回吧……”
门外的男子没料到妙玉心肠竟然如此刚硬,不由得更是伤心,又柔声相劝了半日,见妙玉始终不肯相见,他也只得在门外悲泣道:“妹妹,我知道当然爹爹伤透了你的心,可如今他老人家也算是得了报应,被圈禁在郊外再不得自由,如今他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每每于睡梦中都在叫你的名字。我身为人子,见老父亲如此倍受折磨,这才不得不来求你。如今即便是你已遁入空门,可佛家都讲究慈悲为怀,难道你就不能随我去见他老人家一面么?”
屋内妙玉听到门外人如此哀声恳求,眼眶早已通红,泪珠不觉洒满了衣襟。只见她抬步来到了门前,伸手要去开门,却始终还是迟疑着缩回了手臂,转身悲泣道:“阁下请回吧,如今时机不到,我终是不能见他……日后总有见的时候……”
贾琮一动不动听妙玉和那男子对话,再见到妙玉此刻满心悲伤,悄然伫立在月光中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哭泣,他当下再也忍不住心疼,起身便来到妙玉身边轻轻拉住了她的纤纤素手,微微捏了捏以示安慰。
妙玉一时察觉,登时便抬起头来,含泪望着贾琮,一双美目中泪光莹莹,满怀悲伤,更觉凄楚可怜。
贾琮正想要开口安慰,却听外面的男子又问道:“妹妹,你果真不认我们了么,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么,且不说咱们的兄妹情深,就说爹爹对你的抚育之恩,你就不打算报答了么?佛家不是讲究以恩报怨么?你难道连养育之恩都不打算报答了么?那你还修行什么?”
贾琮听了男子的问话不由得心中大为不快:这男子先时还以情动人,可见妙玉始终不肯松口,似乎是不耐烦起来,句句紧逼,到后来大有谴责逼迫的意味。
妙玉见贾琮要开口说话,忙一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含泪摇头。
此刻妙玉距离贾琮极近,贾琮满眼都是美人玉光,且鼻端又钻进一股极醉人的檀香气,面孔上又被美人玉手相触,他登时一阵迷糊,只觉眼前似幻似真,不知是醒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