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薛姨妈的话还未说完,夏金桂那里早就又闹了起来,只见她立刻就变了脸色,一把拉扯住薛姨妈便吼叫起来:
“您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毛丫头罢了,您老人家就舍不得给你儿子?您老人家口口声声只是不放心宝钗妹妹,难道她比薛家传宗接代还重要?再则,您老人家手里不是还有钱呢,只管再买了好的给妹妹当陪嫁就是了……”
薛姨妈见这媳妇一口咬定就是要把莺儿给薛蟠当妾室,虽说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未免愚笨些个,可此时也早就心里雪亮,看透了夏金桂的心思:
这夏金桂是看不得她们娘们儿身边儿还有个知心的人,这是想方设法要把莺儿也给害死才心静呢。更恐怕她先拾掇了莺儿,跟着就要对她这个婆婆下手了。
一想到这里,她老人家忍不住又想起香菱来,那孩子哪里都好,生得那样好看不说,性子又是极温柔的。
那香菱丫头在她跟前活了那么些年,她都喜欢得什么似的,连一手指头也舍不得动。谁知眼前这母老虎才嫁来不过十多天就把那样好的一个孩子活活给折磨死了……
一想到香菱,薛姨妈她老人家更是心里头疼得厉害,对眼前的夏金桂不由得更是万般厌恶,当下也不愿意再和她多说话,一转身就要回屋子里去。
那婆娘见薛姨妈要走,一把拉扯住她老人家就又大声儿哭闹起来:
“您老人家好偏心,一心里只有女儿,把儿子就扔在一边儿不管了,难道您老人家往后就靠女儿给您养老送终不成?再则,您就不怕薛家以后断子绝孙,您老人家死了也没脸见薛家的老祖宗去……”
薛姨妈听这媳妇儿这么一说,登时气的面皮紫涨,回头便骂道:“放你娘的屁!我儿子且还小着呢,怎么就断子绝孙了?即便是你不能生养,那能生的女人多了去了,大不了到时候再娶一个回来,恐怕到时候比你倒强许多……”
夏金桂一听薛姨妈的话不好听了,当即更是发狠变了脸色,一头就对这薛姨妈胸口撞去,一面就大声哭闹起来:
“您老人家终于是肯说实话了不是?原来你们家早就多嫌我了,当初你们瞎了眼还是怎地,做什么一趟一趟跑去我家里求亲?如今人也给你们了,把我家的钱也骗到手了,你们娘母子三个就多嫌着我了,想把我撵出去不成?我告诉你,你们做梦去吧!再则,你还敢说我不生养?你老人家知道个屁,就你生的那窝囊废也算个男人?就把个老母猪给了他,恐怕他也没本事生个孩子出来!早知道你们薛家男人死的死,废的废,我也不嫁进来了……”
薛姨妈被夏金桂这一通大骂,登时气得大张着嘴却喘不动气来,胸口又被猛力一撞,登时就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当下一声儿不吭便昏厥了过去。
夏金桂一瞧薛姨妈两眼翻白,嘴唇紫涨,还以为薛姨妈当真就死了不成,当下心里害怕,忙跟着也呼天喊地地大哭了起来:
“你老人家何苦要吓唬我,你若是当真死了也罢,我这也就跟着你死去,你们薛家干脆都死绝了算了……”
她这么一大声哭闹可把薛宝钗也吓得够呛。她原本在屋子里正躲着人偷偷哭呢,先时听母亲和嫂子吵闹,还想着不过是和以前一样吵几句就算了,也就没心思出来劝架。
可谁知越听越不像了,忙擦了一把眼泪就出来查看。她一出门便见母亲正直挺挺躺在地上不动弹了,登时把个宝钗吓得魂飞魄散,忙就飞扑过来一面给母亲捶胸拍背,一面就哭问夏金桂道:
“大嫂,你这是闹什么,我母亲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我告诉你说,若是母亲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