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山下那几个老的当日竟还将他夸成了一朵花儿,说什么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真是呸了个呸,什么眼神儿啊!”
秦时懒懒地说道:“安逸久了,脑子钝了,眼神自然也就不好了。”
“当年赫赫有名,在淮东地界横着走,连地方官员都不愿轻易与他们对上的天下会九大长老,如今竟只剩下了余老头儿一个明白人。”白羽摇摇头,“若不是你应他的请求接下这老大的位置,天下会这些年早已成了一盘散沙被风吹没了,哪里还能有如今的辉煌。偏有人看不清情势,倚老卖老仗着身份处处与你作对……说来,我都没想你能忍他们这么久。”
“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留着他们,一是看在余叔的情面上,二……”秦时挑眉哼笑了一下,目光深深的,带着这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辣,“下面那些年轻的,总要经受些磨砺才能上得来不是?老头儿们到底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多年,手段还是不少的,现成的磨刀石,为什么不用?”
和秦时从不过问白羽的过去一样,白羽也没有认真打探过秦时的来历,只隐约知道这青年出自富贵人家,后来是家中有变方才落魄至此,做了这绿林中人。然此刻看着这一脸老谋深算的家伙,想着过去几年他那雷厉风行,霸道强悍的作风,胖青年忍不住就好奇了:“你说你这年纪也不大,心眼儿怎么比那些个老狐狸还多呢?”
秦时挑眉一笑:“天生聪慧,羡慕不来的
。”
白羽:“……”
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胖青年也不问了,正要起身出门,却听秦时又漫不经心似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白羽身子一顿,转头看他,眼神微闪道:“这问题问的深沉啊,怎么,有想法?”
“权势再大,地位再高,在别人眼里我们也是整日与杀戮黑暗为伍的绿林贼寇,见不得光。胖啊……”秦时抬目看着窗外,语气很随意,眸子却幽深得如同一望无际的夜,“这大晋的天已经翻了,我在想,我们的天,是不是也该趁这个机会翻一翻了。”
白羽没说话,片刻突然猛地凑过去,眼睛发亮道:“你有想法了?快说来听听!”
能做官,谁会愿意做贼呢?
“没。”
“……”玩他呢?
“外头眼下太乱了,还得再看看。”
这倒是。白羽摸着肥嘟嘟的下巴,兴奋难抑地笑了:“那就再看看!等时机到了,咱们再仔细琢磨!”
秦时看了他一眼,见这胖子笑得胖脸发颤,没有一丝反对的意思,也是弯唇笑了起来。
***
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结果,这日晚饭的时候,秦时便和阿浓说了。当然,他只重点说了那封信没有被送出去的原因,至于莫玲玲王大义等人,因时机未到,青年只是简单以“从前在外头得罪的仇家”带过,并没有多提。
阿浓也没有多问。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胡二至今未归,这就叫秦时心中动了一下。
“说来这信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才没有送出去,可胡二那人办事素来牢靠,应下的事情自来没有完不成的。他如今一直未归,那么不管半道上有没有发现拿错了信的事儿,想来人都一定是往安州去了。你何不等他回来再做打算?毕竟口信也是信,说不准安王府的人已经在来洛州的路上了呢。”
阿浓抬目看着这面色寻常,眸子却明亮如星的青年,淡淡摇了一下头:“冒认亲戚的事情在富贵人家时有发生,很是常见,若没有我的亲笔书信,这口信怕是递不到上头去。”
若是安王府已经知道她遇险的消息,这口信说不准真能起作用,可她爹一行人应该是追着永兴帝往蜀中而去了,而蜀中离南境太远,他们多半还不知道这事儿,那么即便胡二将口信带到了安王府也是没有用的。
这显然是白高兴了,秦时顿时笑容微僵。
白羽在一旁暗笑得肚子发疼,好半晌才压下抽搐的嘴角道:“咳,那什么,胡二那人素来机灵,没准就有法子给递上去了,姑娘就再多等个几日吧,外头这么乱,你一个人去安州太危险了,还是等人来接安全些,算一算,其实也差不了几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