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的晚宴照常进行。
程伊兰盛装出席,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同来的宾客打着招呼,全城都在传今天的晚宴是陆都督要宣布他们订婚的好消息,程伊兰得意的笑了笑,陆相庭的意思太不明显了,所以她自己悄悄的找人向报馆递了消息,这一年多陆相庭身边可就她一个女人,虽然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但只要能嫁进都督府,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今天程伊兰着了一身粉色金花刺绣旗袍,白狐毛披肩,波浪卷发,妆容精致,几个太太小姐围着她,热络的交谈着,俨然一副即将成为这里女主人的模样。
李知带着西式风格的耳环,颈肩绕着一串珍珠项链,身着她自己改良过的米白色短袖旗袍,下身为蓬松西式裙,白色呢料大衣,兼具了中式典雅和西式风格,小巧的中跟鞋,精致的手袋,画着淡淡的妆,再抿出一抹红唇,俏皮又可爱。
陆相庭眼色一暗,她还真敢,不穿自己给她准备的衣服也就罢了,还一副
省城中的名人来了不少,但李知没认识几个,自己一个人找了个沙发角落坐着,连个眼神都没给陆相庭,满不在乎的模样看的他一阵火大。
“都督,都督?”叫了好几声陆相庭都没有应,只盯着沙发角落发呆,表情阴郁,程伊兰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便瞧见陆相庭的目光所在,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李知。
程伊兰脸色一僵,伸手碰了碰陆相庭的胳膊。
“嗯?”
程伊兰换上了温柔的笑脸,“都督,我父亲想请您过去。”
陆相庭点了点头,表情阴郁,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转身离开了。
李知感觉到一道视线向她刮过来,是那天见过的陆相庭的新未婚妻,苦笑了下,站起了身,趁着陆相庭不在直接就出去了,陆相庭恨她,让自己亲自来见证他的订婚,也算是惩罚过了,现在敌意如此明显,何必还给人未婚妻找不痛快呢。
穿好大衣,李知走出了门,屋内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外面寒风凛凛,入身入骨,两个极端却显得极为讽刺,李知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冻的打了个冷颤,看了屋里一眼,离开了。
阴了一天的省城终于飘起了鹅毛大雪,入了夜的寒冬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李知哆哆嗦嗦的往回走,想起了几年前还在北城的日子,还活着的爷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温暖的屋内吃着年夜饭,一个全家宠着,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这几年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李知只觉得眼眶湿润,心里酸涩的很,从前她最讨厌整日只知道伤春悲秋,哭哭啼啼的娇小姐,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自己最不想变成的人。
眼睛又有些不受控制的掉着眼泪,她好想爷爷,想父亲母亲,相当年那个温暖的家。
滴滴,几声尖锐的车笛声响起,李知往路边靠了靠,站在昏暗的的路灯下给车让着路,黑色道奇并没有开过去的意思,陆相庭坐在车上,看着路边的李知,眉头紧锁,刚才和程瑞康说完话就不见了李知的踪影,外面这么冷,陆相庭不放心还是追了出来。
哐的一声,车门摔得巨响,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李知眼瞧着男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她面前。
“你故意的是不是。”陆相庭低着头,阴涔涔的说道。
李知长睫上已经挂上了冰晶,眼睛很亮,白净的小脸上还挂着泪,仰着头看着他。
陆相庭突然恍了神,思绪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在北城的那个春节,烟花漫天的那个晚上,李知站在河边被他的影子笼罩着,抬着头望着他,像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就这样闯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那个时候的李知是最无忧无虑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身形消瘦,满脸泪水。
将李知狠狠的抱进怀里,陆相庭的眼睛微红,刚要说什么,便听见怀里的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哽咽道,“陆相庭,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