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快起来,”皇后忙得扶着五皇子起来,拉着他坐下,含笑问道,“这一次秋狩,可累着你了吧?”
三皇子成了残废,自然是不能下猎场打猎的,皇后娘娘也没有心情看别的皇子在猎场上英姿,所以便就没有随驾去西郊猎场。
五皇子含笑摇摇头,道:“回娘娘的话,儿臣不累,就是儿臣笨手笨脚的,没有大哥四哥那样的好本事,就只能打到这起子拿不出手的小玩意儿,娘娘不嫌弃,儿臣真是受宠若惊。”
大哥四哥的好本事?
皇后娘娘心里滑过一丝憎恶,脸上的笑却更加慈爱了,轻轻拍了拍五皇子的手,宽慰道:“头一次下场就能有斩获,已经很了不起了,再过两年,就能撵上他们了,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呢。”
五皇子忙得摆手:“儿臣可不奢想能超过大哥他们,大哥的本事,实在让儿臣望尘莫及,要是能有大哥一半的本事,儿臣就心满意足了。”
皇后闻言,淡淡一笑:“说的也是,大皇子素有威名。”
……
五皇子陪皇后娘娘说了一会子的话,起身告辞,皇后顺着窗户看着五皇子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宫墙后的身影,表情晦暗不明,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才打断她的思绪。
“真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敢往咱们这里送!不愧是兰妃那个蓬门小户下贱女人生下的种!天生就上不了台面!”
一个头戴金色面具单薄少年,从偏殿帷幔后走了出来,口中骂骂咧咧,径直来到殿中,蓦地一脚将装野兔的笼子踢得老远,所幸被门框拦着才没被踢出去,这还不算,他又来到桌前,将锦盒里的人参拿出,想给撕烂,却不怎么都撕不烂,反倒累的他气喘吁吁,这让他更闹了,将人参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
这状似疯癫的少年,不是旁人,皇后膝下独子、当今三皇子。
皇后顿时眉头紧皱,脸上的雍容华贵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慌与不安,她忙得起身行至三皇子身边,伸手捉住了三皇子的胳膊:“清晖,你别样!仔细气大伤身!”
三皇子名叫赵清晖,今年十七岁。
皇后想把他拉到软塌上坐着歇息,可三皇子却置若罔闻,疯了似的,仍旧不停去踩地上的人参,直到把那根人参都踩烂了,三皇子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息得厉害,人也跟着摇摇欲坠,明显是虚脱得很,就这样,三皇子还恶狠狠地瞪着门前的那个笼子,瞧着架势,是等不及要过去把那里头的野兔一并给踩死。
好在他浑身虚脱,皇后勉强还能拦住,不过皇后也已经是面无血色,双目泛红,她死死抱着三皇子,一下下抚着他的前胸,一边不住宽慰:“清晖,你别这样,别着急,别着急,听母后的话,慢慢喘……”
再如何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个母亲,看到三皇子这样,皇后的心简直就跟针扎了似的。
两年前,三皇子在大火中险些丧命,后来不知灌了多少汤药,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这条命,不过三皇子的身子却虚透了,像是个纸片人,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三皇子却就此性情大变。
从前最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帝后嫡子,三不五时就状似疯癫,皇后因此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皇后还记得三皇子头一次发疯,是在出事的半年后,经过半年的医治,三皇子的伤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除了从脸蔓延至脖颈的大片烧伤之外,三皇子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皇后却没能因此感到轻松,仍旧日夜垂泪。
“母后,我的脸……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彼时死里逃生的三皇子,也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儿,在他总算能下床之后,他发现殿中竟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而母后看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悲伤,更多的时候,母后总是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而伺候他的宫人还有太医,个个也都垂着眼,个个都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