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每年赶在入冬之前,福伯都会指挥着彻彻底底收拾一遍王府,这并不是宁王府独一份儿的,京师的贵门,都有这么个规矩,库房里的东西,一年到头不见天日,自然得找时间搬出来见一见光,时间几乎都定在多雨的夏天之后,免得东西受潮以及检查虫蛀情况,除此之外,还要打扫库房以及各方各院。
宁王府也不例外,这两天开始收拾前院儿,因着宁王府人手有限,福伯这个大管家都一直忙的脚不沾泥,得亲自盯着,阿蛮闲不住,吃完早饭就跑去前院儿帮忙去了。
从前就属阿蛮对福伯的意见大,可是如今相处久了,这一老一少关系却是再融洽不过的了,福伯待阿蛮十分慈祥,阿蛮对福伯也是相当敬重,乍一看倒似是一对爷孙,连周嬷嬷看着都吃味儿,这不逮着时间就跟翩翩抱怨。
“叫她给我搭手缝被子,结果那丫头跑得比兔子都快,福伯那老东西压根儿都没喊她,她却巴巴跑去帮忙,说起来就叫人生气!”
周嬷嬷一边给翩翩抱怨,一边将新出炉的桂花糕端到翩翩面前。
“她年纪小,正是最爱玩儿的年纪,且阿蛮又是个活泼性子,您就别指望把她给教成个贤良淑德的了,”翩翩捏了一块桂花糕,笑着跟周嬷嬷道,“没得憋坏了她,也气着了您,这多划不来!”
周嬷嬷忍不住叹气:“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就她那个假小子一样的性子,往后可怎么嫁人生子哦!生了小子还好,若是生了闺女,不定又被她教成假小子,想想就愁人!”
周嬷嬷一提生孩子这事儿,翩翩瞬间就老实了,缩着个脑袋,安安静静地吃糕点,只当啥都没听见。
周嬷嬷被她都给气笑了,不过到底也没有说她什么,比起一开始为翩翩跟赵清明小夫妻的关系发愁,现在周嬷嬷已经彻底不愁了,小两口关系好着呢,那叫一个蜜里调油,虽然如今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不过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周嬷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私底下可不单单是做缝被子,更不知偷偷摸摸做了多少婴儿用的褯子小衣呢!
周嬷嬷也捏了一块桂花糕,一边朝寝房方向看了看,一边压低声音小声问翩翩:“小姐,你这是跟王爷……吵架啦?”
周嬷嬷一向很有眼力见儿,只要赵清明在,她老人家是肯定不会来搅扰人家小夫妻的,也是瞅着赵清明午睡还没醒,翩翩一个人在院中做绣活儿,周嬷嬷才主动过来跟翩翩说话。
想着大清早听到寝房里传出来的翩翩暴跳如雷的声音,再一联系王爷今儿竟然没有寸步不离黏着翩翩,周嬷嬷免不了就担心,别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翩翩闻言,顿时面红如霞,一脸尴尬,忙得摇摇头,道:“没有的事儿,就是……昨晚上风大,他没睡好,难免午睡时间长些。”
昨晚的确风大,入秋之后,京师的大风天就多了起来,赵清明的睡眠状况本来就一直不大好,特别容易梦魇,但凡外头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睡梦中的男人浑身战栗、一身大汗,而昨晚外头那风声连翩翩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别说赵清明了,偏生他一睡沉了,就特别不容易醒过来,所以这一晚就来来回回地在床上折腾。
得亏赵清明一直坚持跟翩翩分被子睡,而且每次临睡之前,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并没有影响翩翩睡眠,待到天蒙蒙亮,翩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赵清明的异常,面色惨白,一脸大汗,再细看,竟是连被子都湿透了,而这个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男人,却兀自被噩梦纠缠,浑身战栗,不住痛苦呻..吟:“疼,我……我眼睛疼!大哥,救救我!”
翩翩当时就觉得一颗心都要疼碎了似的,忙不迭过去把人推醒:“赵清明,醒醒!你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