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垂着眼看着抱着自己腿、要哭不敢哭的秦王,久久无言,似是被惊住了,直到秦王又试探着叫了一声“皇兄”,万岁爷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秦王一脸复杂,沉声道:“朕不想逼你,却也不能由着你。”
“皇兄……”秦王一脸委顿,跪坐在地上,不敢跟万岁爷争辩,可眼泪却是再忍不住了。
万岁爷不想再见秦王,摆摆手,沉声道:“这就启程去皇陵,日日去陵宫里头给父皇母后磕头反省,不想明白就不要回来!”
秦王知道万岁爷是真动气了,自然不敢反驳,当下叩头答应:“是,臣弟遵命。”
当下,秦王便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好仪容,然后一刻都不敢多待,便就急匆匆退下了。
万岁爷沉着脸坐在软塌上,盯着方才秦王跪的地方,半晌,蓦地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一时间茶水瓷片飞溅,满地狼藉。
赵德安听到动静,忙得进来,便就看到眼前这场景,心中大骇,万岁爷方才不是还跟秦王谈笑风生来着吗?这才多会儿的功夫,万岁爷怎么就生了这样大的气?好像刚才秦王离开的时候,神色也有些不对。
赵德安哪里敢问万岁爷在生什么气,当下秉着呼吸,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捡着碎瓷片,一边在信中暗道侥幸,幸亏他把那个芳佳给请走了,要不然的话,岂非就是火上浇油?
赵德安正捡碎瓷片的时候,就忽然听到身后的万岁爷沉声吩咐,让他把御林军首领严玉魁叫进来。
赵德安忙得捧着碎瓷片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严玉魁便就匆匆进来,看着地砖上尚未来得及清理的一片湿迹,严玉魁虽然始终低着头,却也已经感受到了万岁爷今日的情绪,不免更加小心谨慎。
“属下见过万岁爷,恭请万岁爷圣安。”严玉魁行至万岁爷面前,行礼。
万岁爷拧着眉,问道:“鹿氏那对兄妹如今可怎样了?”
万岁爷冷不丁问起鹿氏兄妹,严玉魁登时就是一惊,不过旋即舒了口气儿,忙不迭道:“回万岁爷的话,鹿氏大公子鹿行文于半月前乔装出城,在京郊雇了一辆马车,结果马车在驶出京师三天后,跌入一处山崖,鹿行文当场毙命,鹿氏二小姐鹿盈盈,在成婚翌日便就被夫君带着启程赶回段氏老家去了,不过鹿盈盈走得并不情愿,哭号不止,后来直接被她堵了嘴巴捆了手脚扔进了马车,算着时间,应该早就回到段氏老家了。”
万岁爷冷声问道:“什么坠入山崖,可是邓氏一门的手笔?”
严玉魁自然知道邓氏一门跟段家的关系,不过这事儿从始至终,邓氏一门却始终躲在后面,不曾露面,严玉魁也没法子硬把邓氏一门给牵扯出来,当下严玉魁摇摇头道:“回万岁爷的话,马车于夜间行驶于山路之上,本就危险,出意外也是有的,属下尚未发现邓氏一门在其中做了手脚。”
万岁爷一声冷哼,显然对此并不满意:“邓渊掌管刑部多年,什么案子没见过,什么意外又是他办不到的,说到底还是你无能。”
严玉魁“噗通”跪倒在地:“属下无能,请万岁爷降罪!”
万岁爷没着急降罪,也不再关心鹿氏庶出的兄妹,反倒想起了他们的长姐,鹿氏嫡出的长女,鹿翩翩。
“宁王妃呢?可已经知晓其弟的死讯了吗?”
严玉魁摇摇头:“回万岁爷的话,鹿行文从高崖跌下,当场就被摔成了肉泥,又被山里野兽啃咬,可以说是尸骨无存,除了一直关注他行踪的人之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鹿行文已经不再人世,宁王妃自然也不会知晓。”
万岁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不过严玉魁却察觉到万岁爷似乎还没听够,他心思一转,然后试探着问:“万岁爷,要不属下将鹿行文的死讯通知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