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原本脆生生的声音,这时候带着微微的沙哑,落在万岁爷耳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来安慰难过的少年郎。
然后,他就听着少年郎又沙哑着道:“如今,还能记住母妃的人也没几个了,往后也只会越来越少,还能把母妃记在心里的,不论是谁,儿臣都心怀感激,尤其是……是父皇,儿臣……儿臣之前都不敢问父皇还记不记得母妃……”
再说不下去了,少年郎戛然而止,头更低了。
万岁爷垂眼看着一味儿低着头的少年郎,伸手覆在他白皙的后脖颈上轻轻捏了捏,顿时引得少年郎一个激灵,僵硬地抬起头,眼睛果然是红红的,神色却是再可乐不过。
“父、父皇,儿臣怕痒!”五皇子不敢躲,一味儿缩着脖子,通红的一双眼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父皇,一脸的委屈劲儿。
万岁爷忍不住哈哈大笑,又在五皇子脖子上狠狠捏了几把,直捏得五皇子又躲又叫,万岁爷这才收手,然后伸手环着五皇子的肩膀,道:“走,回去,朕要检查检查你的功课。”
“啊?”五皇子白皙英俊的一张脸顿时就皱成了个苦瓜,不过还是认命地跟着万岁爷往回走,“儿臣遵命。”
……
其实五皇子的功课一向很好,自幼就是个聪明的,万岁爷很少会过问皇子的功课,有限几次地过问,五皇子从来不会卡壳,万岁爷对此十分满意。
其实除了四皇子之外,其他皇子的功课也都很好,老大自觉,是一众弟弟的榜样,老二有天赋也肯用功,最得先生喜欢,不过……
到底是可惜了。
还有老三,一并都可惜了。
五皇子走后,万岁爷坐在软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五皇子方才哽咽说出的话——
“如今,还能记住母妃的人也没几个了,往后也只会越来越少,还能把母妃记在心里的,不论是谁,儿臣都心怀感激。”
所以,这孩子才会放着皇后的大腿不抱却三不五时去吃丽妃做的饭?所以才会如此维护那个瘸了腿的表姐?
这孩子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情。
可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问题从前万岁爷也想过,可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万岁爷对五皇子的心疼是必然的。
直到赵德安进来禀报,说是陈贵妃亲自做了几道小食给万岁爷送来,巧的是,皇后也派人过来询问,万岁爷今儿晚上可要过去用晚膳。
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后宫的女人都没事儿干了?一个个争先恐后要做厨娘。
万岁爷不耐烦地放下茶杯,摆摆手,连话儿都懒得说。
“是,奴才遵命。”赵德安忙得退下去传话,把陈贵妃跟皇后的人都客客气气地给送走了,赵德安心里还挺纳闷儿,万岁爷刚才心情不是很好吗?这才多一会儿功夫,万岁爷怎得就撂脸儿了呢?
再回来,赵德安就听着万岁爷吩咐,让赵德安去库房里挑几样成色好的珠宝玉石给丽妃送过去。
“是,奴才遵命。”赵德安躬身领命。
……
承元二十六年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