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是疯了!你当聿平殿下是傻子?他肯娶你不过是为了要利用咱们卫氏一门坐稳江山,他肯真心对你?真心对别人留下的野种?还让这野种继承大统?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他会的,他答应我的,他说……说只要我肯嫁给他,他就会对这孩子视如己出,我……我信的他说的,他喜欢我的!早就喜欢我的!他承诺日后会、会立我儿为太子,他骗不了我!他说的是真的!爹爹,你就答应吧!这是聿怀唯一给我留下的了,我……我不能失去这孩子,要不然的话,我……我真是没法活了!爹,你……你得给我留个念想啊,要不然我……我真还不如一头撞死去寻聿怀了……”
女儿跪倒在地,哭得歇斯底里,卫老国公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半晌,他还是硬着心肠道:“到底是为了个死人活,还是为了卫氏一门几十口老小活,你自己想清楚了,真要是想不清楚,那你……就索性一头撞死去寻你的聿怀去吧。”
言毕,他转身离开,不顾身后哭晕过去的女儿,不仅如此,他还吩咐管家,冷声下令:“不管小姐能不能想通,都不许小姐迈出房门半步,直到……小姐落胎、新皇立后。”
他要为女儿想,要为卫氏一门想,要斩断所有隐藏的祸根,能在京师这步步惊心的地界安身立命本就不是易事,更何况怀里还揣着这么大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的大雷?
卫氏一门赌不起,尤其是跟那位昔日的学生、如今高高在上的新皇,赌不起。
他不能赔上女儿、赔上卫氏一门上下几十口性命。
如果必须得做出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女儿,即便这会让他的后半生每一天都活在对女儿愧疚的锥心之痛中。
但是他最不愿看到事情还是发生了,当天晚上,他的女儿在新皇暗卫的帮助下,逃了出去,翌日,圣旨送达,万岁爷要迎娶卫氏嫡长女,跪地听旨的时候,他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他彻骨冰凉,他心里反反复复都是两个字:完了。
是啊,完了。
他的女儿完了,他的家完了。
“卫大人这是欢喜糊涂了?怎得还不叩头谢恩?”前来传旨的首领太监赵德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浑身僵硬的卫国公,目光晦暗不明。
那天,卫国公到底没能欢欢喜喜谢主隆恩,他压根儿就没有接旨,就在赵德安说完这话的时候,卫老国公眼皮一翻,身子一软,人就当场晕死了过去,一片鸦雀无声之后,卫府乱作一团。
卫国公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的时候,卫国公府已经是张灯结彩、喜庆的一片,他看着窗子上贴着的喜庆的窗花,只觉得刺眼极了,一颗心宛若坠入冰窟。
“谁叫你们布置的?”卫国公跌跌撞撞下床,一把抓住了管家的手,咬着牙低吼着,“我答应这门亲事了吗?我同样让她嫁过去了吗?”
管家面色煞白,没有一丝喜庆模样,明显对这场婚事也带着恐惧与排斥,但是他却不敢违拗圣旨,他不安地看着卫国公,磕磕巴巴地道:“老爷,这是万岁爷的……旨意,明天就、就是正日子了,太、太后也已经拍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