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言重了,咱们之间向来是有话直说。”
顿了顿,秦王又叹了口气儿,道:“老国公年纪大了,胆子似乎也变小了不少呢,本王小时候就听闻老国公的威名,据说当年老国公是不同意元后嫁给皇兄的,全然不卖皇兄的面子,这个还不算,后来皇兄元后大婚之后,老国公便就要辞官归隐,皇兄不准,老国公却态度强硬,后来逼得皇兄不得不准奏,当时本王就觉得老国公是这天底下胆子最大的人呢,连堂堂天子都不惧,哎!如今想起来,可真是时移世易啊。”
赵清暄闻言,心却蓦地停跳了一派,攥着茶杯的手因为力道太大,骨节都泛着青白,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装似随意地问道:“外祖竟不同意母后嫁给父皇?竟有这样的事儿?”
“有啊,当时我年纪虽小,不过却还有些印象,”秦王点点头,微微蹙眉,似是在努力地回忆当时的场景,顿了顿,还是摇摇头道,“具体的想不起来了,不过后来是太后出面,老国公才态度转变,这才答应让元后嫁给皇兄。”
“说起来,老国公这清高孤傲的性子还真是数十年不变啊,后来,你要迎娶静姝的时候,老国公不也是一门心思阻拦吗?后来还是万岁爷鼎力支持、一锤定音,要不然你还真未必能娶得上静姝呢,如今看来,你的遭遇跟当年皇兄的遭遇算得上是如出一辙了,兴许就是如此,皇兄才会感同身受,才会助你娶到静姝啊,不管怎么说,皇兄是真的疼你啊,”秦王含笑道,一边伸手拍了拍赵清暄的胳膊,一边又道,“看来老国公是当真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啊,这样的骨气性情真真少见,这也就难怪皇兄多年以来对老国公如此敬重厚待了。”
秦王对卫老国公的赞不绝口,赵清暄却是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卫老国公先是死活阻止元后嫁给父皇,后来是死活阻止他迎娶静姝,这真的只是因为他性情孤傲清高、不肯攀附皇恩所致?
并且还数十年不改初衷?
而万岁爷也是因为感同身受才助他娶到静姝?
此时,赵清暄的耳畔又响起孙少阙的声音——
“秦王说他不信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心甘情愿疼爱别人的孩子……”
赵清暄猛地抬头,就对上了秦王笑盈盈的眼,他听着秦王慢条斯理地笑着跟他说:“不过皇兄一直善待元后,后来元后甫一大婚便就传出喜讯,皇后更是大喜过望,对元后更是宠爱有加,可谓专房之宠,后来皇兄对你也是疼爱至极,你想想看,从小到大哪个皇子能越过你去?在皇兄眼里你可不就是最特别的一位吗?真真是慈父情怀啊,这些老国公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想来也必然欣慰呢。”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赵清暄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但是此刻,赵清暄却觉得秦王的话秦王的笑却都包含深意,甚至还带着浓浓的讥诮跟不屑。
一时间,心里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围绕周身的迷雾也荡然无存,放眼四周,摆着的都是让赵清暄不能接受的腌臜与欺骗。
赵清暄只觉得如坠冰窟,肺腑之间都是令人窒息绝望的冰渣。
“清暄,怎么了这是?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秦王打量着赵清暄的面色,赶紧询问,一副关心的模样,“可是身子觉得不适?要不我给你唤郎中过来?”
“啪!”
赵清暄一抬手就拍开了秦王伸到他面前、准备覆上额头试温的手,在秦王错愕的目光中,赵清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清暄,你这是怎么了?”秦王一脸不解,也随着赵清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问道,“是我……说错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吗?清暄,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是口没遮拦惯了的,要是真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可别往心里去,这并不是我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