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玉魁其实早就猜到万岁爷会是个什么做法,不过这时候得到了确认,还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在皇陵啊,当着先帝太后的面儿啊,万岁爷到底对先帝太后恨成什么模样,才会纵容秦王对安王下这样的死手?
不过,又哪儿有天子的心不是冷的硬的呢?
……
后面的事情,就跟严玉魁禀报的一样,秦王真的对安王动了手,也是真的挑在了皇陵行宫、太后的冥诞之日,万岁爷不是没有提醒赵清暄、救赵清暄一命的机会,尤其是在跟赵清暄一道用的那顿最后的晚膳的时候,听着赵清暄跟他说起童年旧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满含热泪的赵清暄,万岁爷心里不是没有过挣扎,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非但如此,他还事先让赵德安在赵清暄的酒杯里头做手脚,那精致小巧的白玉酒盅,看似光滑通透,实则里头涂了厚厚一层醉梦散,为的就是加重放大赵清暄的醉意,让他一醉不醒,彻底逃不出那场即将发生的大火……
当时,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赵清暄一杯接一杯地给他敬酒,听着他一声接一声地唤着父皇,他心里不是没有过犹豫与折磨,但是只要一想到聿怀太子陵宫里头墙上的壁画,他所有的犹豫与折磨便就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与抱负。
后来,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发展,他拿下了秦王,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将那个包藏祸心的幺弟给处以极刑,最重要的是,他报复了聿怀太子跟元后,也报复了先帝跟太后,而且还就是在皇陵,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他应该感到痛快,前所未有的痛快,但是,在看到那枚碎裂的平安扣的时候,他的心却似乎在一瞬之间,也碎得不成样子了……
或许,父皇说的不错,他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做帝王。
想到此处,万岁爷不由苦笑着摇摇头,喉头又是一阵腥甜,然后蓦地发出一阵剧烈咳嗽,鲜血再度喷涌而出,这一次一股脑儿地都喷在了赵德安的脸上身上。
“万岁爷!”赵德安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取出帕子给万岁爷擦脸,一边不住地道,“万岁爷,您暂且忍耐,太医很快就会把汤药煎好,您且忍着点儿。”
万岁爷靠在软枕上,虚脱地摆摆手,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赵德安忧心不已,万岁爷一向龙体安康,这么些年来也从未生过大病,更何况是像这样直接口吐鲜血了,赵德安能不觉得触目惊心吗?不过当下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就想着下车去催一催汤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