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姑娘道。
男人没再说话,被牵着姑娘的手,跟着她慢吞吞地在泥泞里头前进,又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回到山脚下一处不甚起眼的小院儿,男人掏出钥匙交给姑娘,姑娘将门打开,然后两人进了小院儿,随即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穿过不大的小院儿,两个人回到了同样不大、却很干净整洁的房间。
“腿疼吗?”甫一进了房间,男人就忙不迭询问,“我这就去给你烧水,等会子你就能跑腿了。”
姑娘退下身上的斗笠蓑衣,又上前将男人的也给退下了,打量着男人潮湿的一张脸,还有眼中担忧,姑娘原本疼得厉害的腿,这个时候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嗯,多烧点儿,到时候咱们一起泡一泡,虽是暑天,可到底山上风大,且又淋了这许久的雨,没得着了风寒,”姑娘道,一边伸手覆在男人的额头,试了试,并不是令人担心的温度,姑娘这才放了心,一边道,“赵清明,你知不知道你着起风寒来是有多吓人,又是有多难伺候,我可是最怕你着风寒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添劳累。”
男人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捉住了姑娘还没来得及拿开的手,点点头道:“大概知道。”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清明与翩翩。
“知道就好,往后可轻易别着风寒,没得给我添劳累,”翩翩道,一边抽出了手,一边打量着赵清明湿透泥泞的鞋子裤脚,不由蹙了蹙眉,“先换衣裳鞋子吧。”
赵清明也觉得黏糊糊的十分难受,不过想了想,却还是摇摇头道:“算了,还是先去烧水吧,没得新换了衣裳进了柴房又给弄的一团脏,到时候还得新换。”
这几日,赵清明这个堂堂凤子龙孙头一次开始进柴房,他一个打小就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主儿,哪里会做这些?更何况还是个瞎子,自是比别人更难,可是再难他也得忍着,也得适应,冯贺倒是想帮忙,不过他已然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翩翩倒是跟着他进了几回柴房帮忙,但是翩翩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每一次两个人身上都搞得乌漆嘛黑的,倒不如就就着身上的衣裳,待到沐浴之后,再更换新的。
“也成,”翩翩也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便就也没有再坚持,当下拉着赵清明便就朝外走。“走吧,烧水去。”
赵清明跟着她往外走,道:“你把我送到柴房就行,我自己烧,你回房间待着。”
“我一个人待着做什么?没意思的很,倒不如在柴房陪你。”翩翩道。
“柴房太热,味道也大,”赵清明还企图说服翩翩,“待着不舒服。”
“那我就更不能回房了,都道是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不成我就只跟着你做王妃的时候享福,就不能陪着你挤柴房了?”翩翩眨眨眼看着赵清明,一派理直气壮,一边说着一边还捏了捏赵清明的手指,道,“王爷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赵清明心里一阵苦涩,沉声道:“我做王爷的时候,你也没跟我享什么福。”
是啊,翩翩自嫁给他之后,哪里想过一天的福?
不仅仅要处处照顾体贴他这个瞎子,还得为他这个被幽禁的、不得宠的王爷提心吊胆,随时都有被他牵累的风险,好不容易总算是外放出京了,他还以为他们的好日子总算来了,可是哪成想,竟又险些搭进去两人的性命。
他的翩翩,可曾跟他享过福?
可曾?
“你又不是我腹中的蛔虫,怎知我是怎么想的?所以不要胡说八道!”翩翩不乐意了,撇撇嘴,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