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
一场大雨过后,豫州各地气温骤降。龙岗镇西北二十里外的榆树林里,一支头戴黄巾,穿着单衣的队伍,松松垮垮地前行。领头那人一脸横肉,胡子拉碴,双眼赤红,正是乐就手下渠帅韩勇刚。
日值正午,黄巾士卒饥饿难耐,纷纷驻足,相互依靠着坐在地上。韩勇刚见状,便令全军休息,起锅造饭。半个时辰后,一碗放着两颗盐渍青菜,参杂着麦麸、小石子、灰尘的豆饭,端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这样的饭菜,韩勇刚顿时心生厌恶,“啪”,把碗一摔,骂骂咧咧道:“他妈的,这还是人吃的吗!”
一旁曲长侯平闻言,将脑袋凑了过来,指着右边,轻描淡写道:“渠帅,据斥候探得,离我军不远有处村寨,里面想必有些吃的,要不我领兵走上一遭?”。
自从黄巾起义开始,劫掠乡民就是他们获得粮草、辎重、兵源的重要途径。韩勇刚等葛坡黄巾,能够在朝廷、地方连续绞杀下存活下来,并能迅速发展、恢复到原来规模,其根源便在此。
所以,当他听到要劫掠乡民时,韩勇刚眼睛先是一亮,然后才想起自己正在行军,犹豫道:“我军尚在行军途中,擅自离开,贻误战机,这样的结果,恐怕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
侯平不以为然,笑道:“渠帅,你我皆在乐帅手下任职,与他桥蕤有何干系!就算贻误战机,桥蕤怪罪下来,也有个高的顶。”伸手指了指天空。
韩勇刚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自己现在是乐就手下渠帅,桥蕤一棍子打下来,先打到的也是乐就。
而乐就身为葛坡黄巾大渠帅,手下人马何止万人,真要被桥蕤欺辱,颜面何在?日后谁还会跟随他?
想通了这一点,韩勇刚立刻下令,全军改道,向村庄前进。众黄巾士兵听后,欣喜若狂,把手中饭菜一扔,浩浩荡荡出发。
……
此时,宋集镇不远一处土丘,桥蕤军司马牛垒以及一千士卒,正埋伏在此地。士卒们零零散散坐在地上,牛垒徘徊不定,凉爽的天气下,脸上竟有一层汗水。
不一会儿,一名斥候跑来,气喘吁吁道:“启禀司马……属下,属下……并未发现韩军踪迹。”
“这帮该死的蛾贼,真是靠不住!”牛垒听了,勃然大怒,挥拳打在石壁上,激起些许沙砾,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愤怒中又有焦急。按照约定,韩勇刚此时应该与自己汇合一齐行动。现在张飞军就在眼前,若是再不动手,那一切就白费了。
牛垒本是地方轻侠出身,因仰慕袁术四世三公的名声,因此在袁术攻占寿春,招兵买马之际,加入了袁术的队伍。他脾气暴躁,在战场上杀敌奋不顾身,被桥蕤看重升任军司马一职。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打定主意,他即刻吩咐士兵,起身准备战斗。
半个时辰后,张飞果然领兵从前方经过,牛垒看准时机,待其行军过半,突然从山坡后面杀出。
却说张飞在粟林沟抵御孙香多日,虽不曾有战斗,但是天降大雨,气温骤降,军中缺乏抵御严寒之物,士卒大都得病;再加上行军多日,疲惫不堪,因此被牛垒一击即溃。
张飞见状,不敢恋战,连忙带领身边剩余将士逃窜。牛垒冲杀片刻,瞧见张飞远遁,心中顿生贪念:张飞不过如此,若能将其生擒活捉,献与袁公,他日封侯拜将不在话下!遂令军中副官,引俘虏先归,他自点齐三百士兵追击。
比至东王庄附近,张飞驻军休整,见背后烟尘不绝,便知追兵将至,心中大怒,环顾左右,见有两座山丘,问军中谯县人,得知一曰龙湘沟;一曰太山沟。此二处林茂山险,少有人烟。
张飞听后,立刻心生一计,暗中吩咐身边疲惫士卒,拿锣挚旗,登上龙湘沟,隐蔽起来,闻进军鼓声而起,在山上摇旗呐喊,恫吓敌军。接着,他令全军休息,不设丝毫防备。
不久,牛垒率军杀至。张飞麾下士卒见状,皆惶恐不安,纷纷欲起身抵御,但一想到军令,便又坐回原地。对面牛垒见此情形,倍感诧异,心想:莫非这厮有诈?便不敢前进。
双方对峙约半刻钟,牛垒军中士兵松懈下来,站的歪七扭八。这时,张飞突然策马上前,横枪立马,面对士卒激励道:“各位弟兄,援军已到,随我杀敌立功!”急令鼓手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