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府中心有一座规模极大的花园,而在那花园的中心,建有一座九层高的花楼,宴厅正在那第九层上。
花园的草木侵袭了花楼第一层,其中绿意盎然,墙壁上也爬满了藤蔓,让整座花楼与花园十分自然地相接在一起,好似这花楼竟是从花园土壤之中生根发芽,慢慢长成了九层的。
百生随罗逸飞来到第一层,不见楼梯,道:“如何登楼?”
罗逸飞道;“看上面。”
忽听得扎扎有声,一个四角为铁链所拴的大木台从高处吊下。木台上置有数十把软椅,四周被木栏围起,木栏上设一小门供人出入。
百生与罗逸飞上了木台坐定,木台向上缓缓升起,只见从第二层开始,每一层都是灯火通明,许多男男女女在其间寻欢作乐,男子大笑欢呼声、阵阵叫骂声,女子咯咯娇笑声、魅惑呻吟声响成一片,
很快便到第九层,本以为这第九层是洛王宴会所在之处,奢靡华贵应更胜下面七层,却没想到在第九层宽阔的大厅中,只孤零零放着一张长桌,主位坐着一人,还有另外几人坐在桌边,只是这层灯火竟远不如下边几层明亮,离得远了看不清那几人面貌。
罗逸飞和百生慢慢走到了桌旁。
百生见那主位坐着的是个须发灰白之人,想来年纪已经不小,可看他的脸,却又觉他最多不过四十岁年纪。
罗逸飞走上前两步,揖道:“洛王爷,逸飞前来拜见。”
百生心中一震:“果然这人就是与我父亲和祖父斗了几十年的洛王萧不若。按理说他应该已有六十多岁年纪,怎么看起来如此年轻?”
他又细看萧不若形貌,只见他身材匀称,灰发卷曲披散,面色苍白如霜,唇色殷红如血,嘴角下弯不怒自威。
萧不若本来闭着眼,听到罗逸飞说话,双目倏地睁大,眸子灿若星辰,好似整个厅堂都因他睁眼而变亮了些,淡淡道:“入座吧。”又闭上眼,厅堂便暗下来。
百生心中一凛,道:“此人果非凡夫俗子,怪不得皇上也为避他锋芒而迁都上京。”
罗逸飞入了座,挥手示意百生也坐下。
百生坐在罗逸飞左手边,偷偷向桌旁其他几人看去。
其中一人作道人打扮,年纪不大,百生在《武林志》附图上见过此人画像,知道他便是这五年前才出任太清教掌教的鹿纯真。
百生还记得自己曾在江州码头酒楼里,和温晴等人贬斥过此人武功名不副实,不禁噗嗤一笑。
笑声甫出,他便知不妙,心知自己在如此严肃场合发笑实在大为不敬,一颗心怦怦乱跳,左右一看,果然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怒目而视。
萧不若也睁开眼来,瞧向他,问道:“罗盟主,这位是?”
百生心中一震,生怕罗逸飞不知道洛王府和广鸣院的恩怨,把他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可随即又想到,自己并未跟罗逸飞说起过自己的身份,这才松了一口气。
罗逸飞道:“这位小兄弟是在下新交的一位朋友,姓百,名生。”
萧不若瞧向百生,微微一笑道:“百少侠,既然是罗盟主的朋友,想来武功定然不错咯。”
罗逸飞道:“洛王爷您这下可说错了,我这位小兄弟根本不会武功,但见识却很不凡,这武林中只要是个人物,便没有他不知道的。”
萧不若笑道:“这倒也是个本事。百兄弟,请问你家主何处,父兄何名呀?”
百生道:“回王爷话,小人是家里独苗,家在蜃州,父亲是当地的教书先生。”
萧不若点点头。百生看他好似信了自己的谎话,松了一大口气,可就在这时,木台又升上来,走过来十余人向萧不若问安,其中一人满头银发,虽现在未戴着鬼面,但百生知道他便是自己曾在凌风岛见过的霜雪。
那十余人皆是当世武林中顶尖人物,李青虹和风四四也在其中。
他们各自入座,而霜雪站在了萧不若身后。他神色古怪,显然也注意到了百生,却不敢戳破百生的身份。
萧不若道:“人都到齐了吗?”
霜雪回道:“义父,您请的一十七人来了十六位。”
萧不若问道:“谁没来?”
霜雪道:“回义父话,是一慧禅师。”
萧不若道:“一慧禅师不来,倒也在意料之中。不过这位百兄弟倒是顶了一慧禅师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