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挂在东天,已是后半夜了,今夜无眠的人,很不少。
郭愠朗带着白独耳回到老宅的时候,成峙滔当然还没有回来,杀人放火虽拖泥带水不得,但也绝不是很轻易的事,要做得不留痕迹,不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总还是得花点功夫的。
“峙滔,峙滔……”郭愠朗在院里喊了几声,可没人应答。
他便回了房间问妻子,“峙滔呢?”
雒淑桐只能装傻,“不知道啊,他把孩子放在我这,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郭愠朗不禁皱了皱眉,“他难道离开了?”
他喃喃自语,“不,不会,就算要走,他也会带着孩子的。”
“你去哪了?”雒淑桐反问。
“我去找了独耳来家里,他现在在门外呢。”
“找独耳来干什么,”雒淑桐道,“你快先让他进来吧。”
郭愠朗叫了白独耳进门,接着把成峙滔对他说的事一五一十跟妻子说了(当然雒淑桐早就知道)。
“这么说,大晚上找独耳来,是为了保护咱们?”雒淑桐道。
郭愠朗点头。两人同时看向了白独耳。
白独耳打一进门,便去摇篮边看那两个小婴儿,他虽不苟言笑,但眼中的慈爱之意却是藏不住的。
雒淑桐走了过去,抱起郭长歌,笑道:“独耳,要不要抱一抱他?”
白独耳怔了怔,随即腼腆地摇了摇头,他只怕自己手劲太大,会伤到小婴儿。
郭愠朗笑道:“独耳,你抱抱他吧,我可是想让你当这孩子的干爹的。”
白独耳把手放在背后,还是摇头。他没有爹,也不知该怎么当爹,不敢答应。
“独耳,难道你不愿做长歌的干爹?”雒淑桐笑问。
白独耳不答。
“那就当师父吧,等这孩子长大,就让他拜你为师。”郭愠朗笑道。
白独耳终于点了点头,生硬地伸出了两只手,接过了婴儿,像一尊石像一样托举着他。将婴儿像珍宝一样捧在手中,他的眼中散发出神圣的光芒。
同时他竟然激动到双手有些轻微地颤抖,但旁边孩子的父母并不担心,他们信任白独耳,相信他绝不会让他们的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
白独耳把婴儿慢慢举到眼前,近距离观察这个新生的、美好的生命,看了许久之后,把他放回了睡篮,让他安睡在另一个婴儿——公主的身旁。
古云儿的孩子,雒淑桐不知她的名字(成峙滔也不是很清楚),照看她的时候,便亲切地喊她“小公主”。而她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这样称呼也没什么不妥。
白独耳去客房睡了。郭愠朗和雒淑桐同床共枕,两人都睡不着,因为两人都在想着成峙滔。
郭愠朗在想成峙滔究竟去了哪里,难道是去杀人灭口了,可他明明不知道章大娘的住处,又去哪里杀人呢?
而雒淑桐虽然知道成峙滔的去处,但却有些担心他的进展如何,现在都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两人一直没有能入睡,但互相也没有说话,也都不知道对方还醒着,因为郭愠朗怕打扰到刚生了孩子而劳累的妻子歇息,尽量一点声音都不发出,连呼吸都控制得轻之又轻。
直到东天发白的时候,雒淑桐才因太过疲累而入睡。
红日东升的时候,郭愠朗早就在院中按白独耳教他的法门修炼内功。
可是他总是难以专心,因为他还在想着成峙滔,他不敢再练下去,白独耳曾告诫过他,修炼内功必须心无旁骛,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的后果,轻则武功尽废,重则全身瘫痪,甚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