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歌出了门扶栏向下一望,五六个文士模样的人站在院中,其中两人却背负着长剑。他们有的上下左右地看来看去,有的在向一旁的伙计说着些什么。
郭长歌赶忙下去,路过苏霁月房门时喊道:“苏姑娘,你父亲来了。”同时敲了下门。
下了楼梯来到院中,郭长歌抱拳道:“苏前辈,晚辈郭长歌,令爱就在楼上的房间里。”
来人多是神情潇洒、俊朗非凡的青年人,只为首的一个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且浓眉大眼的,长相十分粗豪,身形也什健硕,还留着一层短短的络腮胡髭。
他相貌堂堂,体形匀称,倒也不难看,不粗俗,但一点不似其他人那般清秀,那般弱不禁风。只有他完全不像是个读书人,可偏生又和其他人一样轻袍缓带,打扮得似个逍遥书生,观来极是违和。
这中年人方才大呼“爹来找你了”,正是苏霁月的父亲苏善君。
他向郭长歌一抱拳,二话不说便走上楼梯,急不可待地去找他女儿,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郭长歌也在其中。
郭长歌看得出苏善君对苏霁月十分关心,所以他上楼的时候不禁又有些忐忑——
万一苏霁月昨晚被他拒绝而太过伤心,被苏善君觉察到异常,一问之下她就算不说,见了疼爱她的父亲也免不了委屈哭泣。她一哭,苏善君又怎还会放过此事,一定非细细查问个清楚不可。她就算还能守口如瓶,也说不定会忍不住向郭长歌瞄上一眼,这样苏善君一定就能明白女儿伤心与郭长歌有关,郭长歌的麻烦可就大了。
郭长歌和苏霁月虽然清清白白的,但毕竟看过了人家一个黄花女儿的裸身。身为父亲的苏善君若得知此事,定然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最好的情况他会逼迫郭长歌娶他女儿,而最坏的情况,说来说去总是个“死”字。
来到苏霁月门前,郭长歌对苏善君道:“这就是令爱的房间了。”说完让到了一旁,不打算进去,甚至不想出现在苏霁月面前。
他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被人喜欢也会是天大的烦恼,不禁想,如果自己和曲思扬并没有爱上对方,昨晚的事还会是烦恼吗,自己会不会接受苏霁月呢?
或许会吧,苏霁月生得那么好看,虽然并非十分贤惠有德,但郭长歌想自己又是什么人了,不过是流浪江湖的草莽之人。人家一位美丽而纯洁的姑娘,虽然可能多少有些醉了,但鼓起莫大的勇气向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子献身,那是多么令人动容的一片真心,多么纯粹而炽烈的伟大爱意。
郭长歌在心里叹息,他和苏霁月今生终究有缘无分,那是他自己没那个福气,只希望苏霁月能尽快从被拒绝的阴影中走出来,忘掉他这个让她伤心的人吧。
苏善君已经在敲门了,郭长歌在一旁胡思乱想着,忽然叹了口气,似乎颇为伤怀,还很沉浸于其中,所以并没注意到现在走廊里所有人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了他。
苏善君好像已经敲了好久的门了,嘴里不停地喊着“霁月”,郭长歌也不在意,脸色忽然转忧为喜,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竟似乎有些洋洋自得——他在想,也怪自己,怎生得如此英俊,又如此倜傥,这么受女子们的喜爱,连续两晚有初识的女子同房,虽然都没发生什么吧,但像昨晚那种事,自己以后恐怕还免不了要遇到呢。
如此一想,又是一声叹息,只不过这次的这声叹息却似乎很愉快的感觉。
“里面没人。”苏善君听到他的第二声叹息后对他道。
“怎么可能?”郭长歌自己敲了敲门,“苏姑娘,你父亲来了,快开门啊。”
“不对。”苏善君旁边一个年轻人忽然说道。
“光风,怎么了?”苏善君问。
“我记得霁月她昨晚进的并不是这间房。”说话的人面目清秀,眉目间与苏霁月有几分相似,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正是苏霁月的兄长苏光风。
郭长歌奇道:“你记得?”
苏光风点头道:“昨晚我在大堂里偶然看见了霁月,便想带她去见爹和伯父,但她说要和几位朋友告别,让我今天再来找她。后来我送她回到这间院子,看见她好像……好像是进了隔壁的房间吧。”
温晴和成乐听到动静,早已出门过来了,听苏光风这么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郭长歌。
郭长歌道:“我想你一定是记错了,这间才是苏姑娘的房间。”伸手一推,门并没有闩上。
房门开了,众人进去,里面果然没人。
郭长歌心下奇怪,大早上的,苏霁月能去哪呢。
苏善君问他儿子:“光风,你昨晚确实看到霁月她进了隔壁的房间?”
苏光风点头道:“千真万确。”
苏善君道:“好,那我们去隔壁房看看。”说完便由苏光风领着,带同另外四名弟子径向郭长歌的房间而去。
郭长歌、成乐和温晴只能跟在后面。
温晴忽然悄声问道:“那位苏公子真的记错了吗?”
郭长歌神色尴尬,未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