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大人物客栈。
客栈大堂中,坐着两位真正的大人物。
一位是曾经的天才少年,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历史最年轻的武林盟盟主,年少时已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时声名无两,风光无限。更令人印象深刻的,他是唯一从冢岛安然归来的挑战者,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另一位,是冢岛二魔的弟子,虽然他本人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但光凭冢岛二魔唯一传人这一身份,天下谁人能说,他不是个大人物呢?
冢岛二魔虽是肆虐江湖的“魔”,但他们对武学进步的贡献,对整个武林的巨大影响,在未来千百年的历史中,都是绝不会消失磨灭的。
“你学到了你两位师父几成的本事?”霍真问。
白独耳似乎连左耳也聋了,慢慢地喝着杯里的酒,一言不发,喝光了那杯酒后,又拿起酒壶,倒满了面前的白瓷杯。
“你喝不喝?”他端起杯子,问。
霍真恼怒,出手。
一掌击向白独耳面门,他却还是不动。手掌在他面前寸许处顿了顿,随即又向前,击出寸劲,打在了脸上。
霍真的一掌,力量何其大,不止是蛮力,还有强大的气劲。“夸啦”一声,白独耳所坐的长凳立时断裂,他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背脊重重地撞上了石墙。
他双脚离地,整个人呈弓形,嵌进了墙体。从外面看,石砖都向外凸出,就差一点便要坍塌。
刚把霍真点的菜报给后厨,正在门槛上坐着偷闲的小伙计惊吓得大叫,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白独耳的窘相,转身向后堂跑去。
霍真起身,向白独耳走了过去,他目光锐利,似乎还不想就这么结束。
白独耳嵌在墙里,处境糟糕得不能再糟糕,可他的神色却仍与他安安稳稳坐在凳子上时,没什么两样。他的左臂屈着,左手放在嘴边,手指还捏着那只白瓷杯,刚才倒好的那杯酒,还是满满当当齐着沿,竟似乎一点没洒出来。可马上,他一口喝光了它。
“劳烦,”他举着杯,“给我把酒壶递过来。”
霍真止步,看着他,摇着头叹了口气,接着转身回去拿了酒壶过去,给他倒了一杯,又抓着他的手,一把把他从墙里拽了出来。
“好吧,”霍真说,“我先陪你喝两杯。”
伙计领着钟叔从后堂跑出来的时候,那两人坐在桌旁,喝着酒,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打烂了一张凳子,还有一……一堵墙。”伙计悄声地说。记着客人打坏的任何一件物品,让他们照价赔偿,是他们徐掌柜千叮万嘱过的。
“怎么?”钟叔问。
“得让他们赔啊。”
“你敢让一个能徒手把墙砸烂的人赔墙的钱?”钟叔笑着说,“你胆子大,尽管去吧,赔的钱都归你。”
小伙计想了想,然后飞速地摇头。
钟叔笑着推了一把他的脑袋,“干活去吧,告诉后厨给那两位做几样好菜送上来,再添两坛酒。”
“白送?”小伙计眨着眼,不知道账房先生为何要这样。
“话怎么这么多,”钟叔又推了他一把,“花你的钱了?”
酒菜端上来了。
按说在江湖中闯荡,这种免费送上的东西最危险,一般就算要接受,也必先得问清来由,但那两人却心大到什么都不管,也不怕酒菜里有毒,既送上了就收下,没问一句,只顾吃得痛快,喝得痛快。
白独耳从头到尾都没有问霍真是谁,也不说自己是谁,只一边喝酒,一边给对方讲他的伤心事。要说伤心事,霍真也不是没有,等白独耳讲累了,便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