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愠朗毕竟是郭长歌的父亲,曲思扬并没有忘记这一点,可是她在说出那些威胁他的话时,却是无视了这一点的。所以郭愠朗用一种再高明不过的方式来提醒她——
婚礼!
她和郭长歌,还有成乐和温晴的婚礼,无疑是她梦寐以求的。她梦想着有那么一天,他们在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邀集所有的亲朋和所有愿意祝福他们的人,办一场不必盛大,但定要充满欢声笑语,洋溢着幸福,多年后回忆时可以面带微笑的婚礼。
可是那样的婚礼之后,她如何还能找自己的公公算账?
母亲的仇,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的……那么或许,就不该有一场那样的婚礼存在。
她看向就站在自己身旁的郭长歌,他的表情还是那般木然,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某段回忆或是某种想法中无法自拔,似乎也完全没有在听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她又看向温晴,想到成乐被她欺瞒、出卖,他们之间,也绝对不可能会那样顺利便结为眷属,更甚至,已完全不可能……
日光隐没,夜色初临,本就是这寨中开饭的时间,所以虽然发生了十分不愉快的事,但应该准备饭菜的白衣女们也并未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在白钰儿他们回来之前,厨房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所以酒菜才能这么快就上桌。
丰盛而美味的酒菜,一如既往,可却还没人动筷。所有人都已入座,可他们只是坐在那里,不吃也不说。就连方元也还没有拿起筷子,他为人圆滑,自然感觉得出现场的气氛不对,不对到令他感到恐惧,在恐惧时,自然是不太能吃得下东西的。
“诸位怎么不吃?”白钰儿忽然问道,“难道都不饿吗?”
“都这么晚了,饿自然是饿的,”郭愠朗微笑道,“可是……”
“你怕这菜里有毒不成?”
郭愠朗笑着摇了摇头,“阁下现在要杀我的话,又何必用毒呢?我既敢随阁下来此,就不会怕死。”
“那你……”
“我只是……怎么说呢……”郭愠朗嘴角上翘的幅度更大了些,仅剩的一只手放在石桌上,手指轮流敲着桌面,“人在太悲伤的时候是吃不下饭的……”
“你很悲伤?”
“不,我很开心。”
“既然开心,怎么还不吃?”
“开心的时候,人当然能吃得下饭,甚至能吃得更香,可太开心的时候就不一定了,更何况,我不止太过开心,同时却还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我会白开心一场,到头来我还是得不到我想要的,那就会变得悲伤了。”
郭愠朗坐在桌这头,视线沿着长桌落在白钰儿的脸上。白钰儿也在盯着他,两人似乎在用眼睛在交流。
其他几人看看白钰儿,又看看郭愠朗,但全都保持着沉默,不止这饭桌上,整个寨子都安静得叫人害怕,似乎连秋虫也停止了鸣叫。
所以当吃东西的声音响起时,那本来细微的咀嚼和吞咽声,每个人才会听得那么清楚。
没错,有人忽然开始吃东西了,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看向这个人,白钰儿和郭愠朗也不例外。
这个人是谁?
谁都想不到,平时总是整天都不吃饭,好不容易吃一顿也只随意吃一点的郭长歌,此时竟忽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吃东西的动作却已很轻快,喝酒喝得也很畅快,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而这,更令曲思扬担心。
看着郭长歌,白钰儿也动起了筷子,紧接着方元也忍不住了。成峙滔让温晴给他斟酒,斟好后他一饮而尽。龙川对两徒弟说:“饿了便吃些吧。”
当然还是有几人一直没有动筷子,更没有动嘴,不论是吃,还是说,都没有。
如此,过了一阵,白钰儿忽然放下了筷子,起身道:“我们走吧。”
郭愠朗也起身,笑着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