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峙滔笑道,而郭愠朗暗中松了口气。
“那关于玉汝山庄呢?”
“一开始,我只想累积实力,但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给人实现心愿和让人面临死亡,有共通的地方。”
“死亡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可所谓能实现心愿的玉成令,天下人可是趋之若鹜趋啊,这两者能有何共通之处。”
“面对死亡时,你说人其实是没有选择的,没错,也正因此而暴露出人性最真实的一面;而面对珍贵的,实现心愿的机会,人们能提出任何愿望,有无数选择,但我相信他们的心愿正是他们最迫切的需求,最真实的欲望。”
“所以玉汝山庄的建立代替了你本来打算发起的战争?”
“可以这么说吧。”
“但玉汝山庄这些年,其实也让不少人丧命,甚至有些人的下场……死亡对他们简直算是慈悲,或者说是一种解脱。”
“所以长歌、乐儿,他们已知道玉汝山庄的真相,不会容许我再像原来一样了。”
“你就这么顾虑他们么?”
“……也没有。”
“那还是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已经厌倦了‘看戏’,再也感受不到乐趣了,所以才能豁出命找我决斗?”
成峙滔笑了,眼睛里重焕了活泼的光彩。
“你没发现吗,我现在只是在实现长歌的心愿而已,我的行为,都是如他所愿。”
“我当然发现了,”郭愠朗的脸色很难看,“只不过这值得豁上命吗?就算这场‘戏’会很精彩,你若死了又能感受到什么乐趣呢?”
成峙滔顿了片刻,开口道:
“还记得我说的吗,人生在世总得找到自己的目标、乐趣,或者内心的平静,有时候,这三者是一回事,可惜……”
“可惜什么,你的目标不就是寻求强烈的感受来获得乐趣吗,这可以说是一回事,至于内心的平静……”
“我的内心从来都不平静,你也一样。”
“你倒说说怎么样才算内心平静。”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能做到内心平静的人。”
“那有没有找到呢?”
成峙滔摇了摇头。
“或许世界上根本没人能做到你所说的,所谓‘平静’。
郭愠朗忽然想起了一慧禅师,他们旧日相熟,就连那样深谙佛法的高人,心里都一直有一团火。
“一定有。”成峙滔马上反驳,“就像能把‘死亡’看作一种选择,心中有许多东西比命更重要的人,虽然少,但一定有。”
“所以你就这样试了?自己选择了‘死亡’,想看自己能不能感受到平静?”
成峙滔脸上忽然露出微笑,无比平和地微笑。
“我已经感受到了。”
郭愠朗看着他,怔了怔。
“你大概只是累了。”
“可能吧。”成峙滔仍在微笑,“但我相信后辈们一定能做得更好,乐儿本就比我好太多,而长歌,或许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话就说到了这里。
郭愠朗皱眉,看着成峙滔,成峙滔仍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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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峙滔仍在微笑。
在被蓝色外袍所遮的那张脸上,仍有平和的笑意。
成乐看见了,他不解,但心痛,于是遮盖。
但有些东西是遮不住的,比如他心中涌起的恨意,目中喷薄的怒火。
还有笑声。
郭愠朗此时的大笑,是那么刺耳。
等笑声终于止歇,郭长歌有些呆滞地退开,成乐立即出手。
郭愠朗躺在那里,望着天,一动不动,似乎也不打算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