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灯笼，起身准备朝她这边走过来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看：

“好的，需要多少？”

这人浑身上下都有种奇奇怪怪的气息，就像现代那些在读书的艺术生，总是会有些与众不同的艺术气质。

顾悠悠心中一动，面上不露声色地问道：“我找不着纸杯在哪，掌柜的先带我看看，都有哪些款式。”

杂货铺老板闻言倒是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咕哝了一句什么，便眼神示意顾悠悠跟上她。

顾悠悠跟高启学了不久功夫，因此杂货铺老板压低声音嘟囔的那句话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她耳朵里。

这人说的是：“纸杯就是纸杯，还分什么款式？”

顾悠悠：“……”

她跟着杂货铺老板到了货架最里边，一看到老板指给他的那一处，顾悠悠顿时就明白为什么刚刚这人为什么会咕哝那句话了。

原因与他，整整帮到货架上，都摆着一叠纸杯，清一色都是摊主摆的那种简易式纸杯，杯子呈浅黄色，没有半点花样。

倒还真是……没什么款式啊。

杂货铺老板把被子指给她后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顾悠悠一时居然觉得有些尴尬。

她走到那些位置，随手吊起一串纸杯，道：“这一条怎么卖？”

老板闻言看一眼，道：“二十五文一条。”

不贵。顾悠悠拿了两条，一条纸杯打眼一算约莫有八十来个，一个套着一个，被细绳绑住了，在顶端的杯口留下一个足够人提着的结。

顾悠悠把两条纸杯放到一只手里，抽出另一只手来掏钱，一边掏钱一边问：“这些是掌柜的自己做的么？”

顾悠悠一见这奇奇怪怪的人，心里总忍不住去猜测，对方是不是也是穿越的，不然怎么会做纸杯这种东西。

“算是吧。”杂货铺老板回道。

嗯？这是个什么答案？

顾悠悠掏钱的动作一顿，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杂货铺老板微微挑了眉，“同前人学的手艺，便算是自己做的。”

顾悠悠眉尾一动，在心底咀嚼了一通这句话。

掌柜的这意思是，其实这纸杯也不是他原创，而是从前就有人做过这种，他只是仅仅学了一手而已？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笑道：“是么，哪位前人，我倒是没听说过。”

杂货铺老板觉得这姑娘可真奇怪，买个东西磨磨唧唧问东问西的，“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也没多少人乐意花钱买，便是在下同姑娘说了是哪位前人，姑娘也未必认识吧。”

顾悠悠：“……”

她怎么觉得，掌柜的说这句话的神情，就差明晃晃把“你是不是想偷师抢我饭碗”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掌柜的这句话，却无端打消了她心底的疑虑，怀疑这人也是从现代过来的想法也淡了一些。

世界千奇百怪，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人，她总不能见着一个就怀疑对方是现代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