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的厉害,自从酷开入秋以来,京城还少有这样叫人透不过气来的时候,范良娣看着天边浓墨一样乌压压的云,略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里的团扇:“要下雨了。”
空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雷鸣,连翘木勺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缀着,房嬷嬷先笑了:“是啊,这阵雨下来,差不多就要转凉了,这天气闷的人怪难受的。”
可等范良娣到了清宁殿,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喘不过气,她给皇后行了礼,皇后头一句话就是问她:“皇觉寺的首尾,太子替你处理干净了,你好本事。”
范良娣虽受宠,却尽量少在皇后跟前露面-----卢皇后姓卢,跟太子妃是一个姓,会偏向谁不言而喻,她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自然是能避则避。而就算有什么挑拨皇后跟太子关系的话,她也是私底下跟太子吹的枕头风,并招惹不到皇后,这还是头一次,皇后把事情摊开来,明明白白的摆在她跟前。
她还以为皇后娘娘叫她来是为了她儿子的婚事,却没料到皇后娘娘的头一句话就是说皇觉寺的事儿,心里头咯噔了一声,她几乎是本能的顺着椅子滑落到了地上,双膝跪地,略带惶恐的垂头看着地上铺着的厚厚的一层羊绒地毯。
她一直知道皇后跟太子之间的关系疏远,也知道这对母子不似寻常母子那么亲近,因此她也很擅长利用这一点,利用太子来避开皇后娘娘的掣肘和责难,皇后娘娘兴许看出来了,也兴许是不想太子为难,也并不曾把她放在眼里,给过她什么难堪......她觉得脑子混乱成了一团,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会在这个时候专程提起这件事,浑浑噩噩的捏紧了拳头,连看也不敢抬头看一眼皇后,眼睛里模模糊糊的看什么都透着光晕。
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范良娣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她等了许久,就是等不到皇后开口说第二句话,终于有些慌了,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声:“臣妾不敢......”
卢皇后极轻极轻的冷哼了一声:“不敢?本宫看你不仅敢,胆子还越来越大,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碍着太子,拿你没有办法?”
皇后的语气一直既平淡,这种平淡却并不能叫范良娣的紧张减轻一些,她是知道的,有些人越生气的时候,情绪就越冷静,她接连摇头,脑子终于在这这个时候转动起来了,鼓足了勇气仰头看着皇后:“臣妾.....臣妾也只是一时糊涂......”
皇后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转过了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一时糊涂?不尽然吧......一时糊涂,有晋中那一件事也就够了,搭上了你一个亲二哥你都没有收手,你跟我本宫说你是一时糊涂?.....我看你再清醒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