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的敌人来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对他父亲有利的,毕竟定远侯是被韩正清逼走的,若他再晚走一步,恐怕头颅就已经不在他自己的颈项上了。
他忖度片刻,温和的摇摇头:“抱歉,我并不想听。你们二位......”他看着路然和定远侯,知道这两个是朝廷的人,却也没想下杀手:“你们二位快走吧!”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被他父亲和鞑靼人发现了,恐怕就没有这样轻松能脱身了。他转过身去从被窝里摸出包袱来,拿了两个银锭子出来递给他们:“一点心意,你们走罢......”
定远侯在云南守城多年,这是个极为难得的将领,他外祖父很推崇保家卫国的这些将军们,自幼他就对郭怀英崔绍庭和定远侯他们心怀向往。
路然面色有些复杂的伸手推开:“如我知道的那般,公子你可真不像是你父亲生的。”
定远侯就比路然要干脆直白的多,他根本无视了韩语要他走的话,闲适自然的坐在凳子上,听着窗外拍打着窗户的大风,转过头对韩语道:“你知道你父亲让你去湖北做什么吗?”
探听东平郡王的消息,这是最主要的,韩语点了点头,默然看向定远侯。
定远侯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要你在这个时候豁出性命去找东平郡王?”他看韩语有些愣怔,就又道:“你可是他的亲生儿子,湖北的局势是什么样他不清楚吗?湖北有崔应书坐镇,你要是去了湖北被人发现行踪,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韩语知道这一点,他向来知道自己在父亲心里不甚重要,可是当这赤裸裸的现实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格外的令人难堪了,他沉默着没有回话。
路然便长长叹息了一声:“你一定发现你父亲对你们这些子女都很淡吧?”
的确是,他父亲是个没什么子女缘的人,当初三弟......他没再想下去了,温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堪和一丝隐藏的愤怒:“有话便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定远侯坐的笔直,敲了敲桌子引的韩语回神,面无表情不带情绪的道:“他以为东平郡王是他的儿子。”
屋里霎时只听得见风声,外头的风一阵一阵的拍打在窗上,夹杂着隐隐传来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韩语已经完全呆住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为东平郡王是他的儿子?!他父亲?!
他父亲这么紧张东平郡王,还不仅仅是因为东平郡王是大范氏的儿子,还是因为他以为东平郡王是他跟大范氏的儿子?!
所以他才先遣了二叔领着人亲自去湖北,后来二叔没有消息又遣了蒋叔叔去,到最后明知道那边很可能出了事,还叫自己填上去?
韩语的确知道自己不受重视,可是有嫡兄韩止做对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委屈,只当父亲是冷漠,天生不喜欢孩子。
可是当他有一天知道他父亲不是冷漠,而是根本只对他们冷漠之后,之前十几年累积起来的委屈就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定远侯半点废话也没有,直接把崔绍庭给他的信递了过去:“这是京城来的信,信上说的清清楚楚,韩城说是奉了韩正清的命令,特意去接东平郡王的,怕他造反了以后朝廷发现东平郡王的身份,所以特意让韩城先去把东平郡王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