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三个月后。转眼已是ae1806年的暗月,此时正值隆冬。
冬季的第一场大雪被凛历地寒风裹着,懒洋洋地飘落进圣城卡亚,薄薄的一层,铺在那些庄严肃穆的宗教建筑上,只消片刻,便让卡亚这座大陆上地位最为崇高地宗教枢纽染上了圣洁的纯白。
在教会牧师的号召下,有幸居住在此的信徒们纷纷走出家门,顶着漫天飞雪,卖力地清理起圣城道路上湿滑地积雪,以便让黎赛留的马车队伍顺利通过。
红衣主教黎赛留此时正在铺陈着雪兽松软皮毛的座椅上打着瞌睡,圣城的石板道路想必到了修缮的时候,坑洼的路面让黎塞留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起起伏伏。
这只车队刚从大裂谷的兽人部落使馆归来,与那群只认拳头的蛮子打交道让年迈的主教大人很是心累,特别是这些家伙身上的难以言语的冲鼻气味更是让养尊处优地黎塞留难以忍受,以致于不顾礼仪地丢下请帖便匆匆离去。
相较于往年的冬季,今年从北方吹来的冷风明显势弱些,一直到暗月的第十四天才下起这样一场像模像样的雪花,前些日子零星的碎雪除了让卡亚的道路泥泞不堪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无疑才是负责处理圣城日常事务地红衣主教黎塞留所企盼的,照例感谢一番全能的神明,从梦月伊始便开始筹备的羽落节庆典终于到了落实的时候了。
“以全能地、无上地、永恒地圣光神的名义,今年的羽落盛典正式开始!”
黎塞留的谕令被精确的传达下去,早已筹备多时的宗教狂欢即将拉开帷幕,圣光作为泛大陆信徒基础最为庞然的信仰,带动了羽落节这本源自德罗巴特教国的节日流传到大陆上大部分的地方,并逐渐成为各个国家除却国王诞辰以外最隆重的节日,当然,这并不包括南部少数那些仍然信奉邪恶魔法的国家。
除此之外,规模空前的羽落庆典无疑也是圣光教派一年一度展示肌肉的好机会。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宗教人士们早已经摩拳擦掌,誓要给那些异教徒与无信者们一次崇高地精神净化。
无数烫金的请帖则早就通过龙鹰信使传替给远方那些各国的皇室与大贵族,邀请他们来到德罗巴特教国参加庆典,为了某种意义上的传统,甚至安息大公庇护二世也收到了一份同样的请帖,不过同样按照传统,这份请帖转头就被大公当成了柴火丢进了壁炉。
不论如何,ae1806年的这次羽落节势必将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场盛宴。且不说远胜往年的大规模庆典,最为令广大信徒疯狂的是,有小道消息说在这次的羽落盛典上,已经退居二线多年的前任教皇尼古拉斯五世可能将要出席,甚至可能发表演说!
昆德拉卫国战役、萨德瑞卡东征、‘二十四条’戒律改革以及影响世界的第三次圣战,作为引领了数次圣战与宗教革命的圣徒,尼古拉斯五世就是圣光教派活着的传奇。
不过哪怕是拥有圣域的实力,他也难逃神明制定地衰老命运,近些年已经深居简出,淡出人们的视线,这次突然的出席请求,哪怕是黎塞留也一头雾水,在请示现任教皇本笃九世后,却也只得到了“这是神明的指示”这样模糊的回应。
刺骨寒风呼啸声渐急,卷着雪沫子打着旋的往上飘,拉车的高地马喘息间吐出一阵阵的白气,不一会便让它口鼻上挂上了一圈冰凌子。
风顺着马车半敞着地窗户灌了进去,夹杂着几片雪花落进黎赛留的衣领,让昏昏欲睡的红衣主教顿时一机灵,睁开惺忪的睡眼,马车一拐,却已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处修道院门口。
“安德莱斯,你进去通知一下修道院的牧师,”抬起眼皮盯着修道院高大的门扉看了一眼,疲惫的黎塞留强打起精神,轻声呼唤着自己的侍从骑士,“就说红衣主教黎赛留有要事要跟索菲亚女士见上一面,记住,是以神的名义。”
“遵命。”
马车旁一直步行跟随地安德莱斯应了一声,便只身脱离了黎赛留的马车队伍,年轻地海苏恩王国二王子摘下圣骑士的覆面式头盔,露出一头银灰色的干练短发,他信步走到修道院的黑铁大门前,抬手用佩剑的剑柄‘咚咚’地扣响了厚重的铁门,此时,修道院里的钟声才刚刚响起。
悠扬的钟响过三遍,正是每日年轻修女们的课业时间。修道院宁静幽深地回廊庭院里,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在其中穿梭,先是蹑手蹑脚地从修习课业的祈祷室里溜出来,然后拎着裙摆快步走过有人声地忏悔室,最后灵巧的从面包房的后厨往外一翻,便已是溜到修道院之外的圣痕大街上。
站稳脚跟,纤弱的身影还来不及窃喜,一只粗糙的大手却已经揪住了她的耳朵,“疼疼疼,耳朵要掉了,啊,莫玛嬷嬷!你不是在打盹吗?不对,祈祷,是祈祷。”
轻轻在白袍修女头上一敲,见眼前她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模样,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莫玛一时没了脾气,只是依旧板着脸,掐着腰没无奈的教训道,“你说你,这都第几次从祈祷室跑出来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理由,要是不合理的话,今天面包房的面包就全都交给你去做,厨娘也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