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清溪艰难的张了张嘴,“如果妈妈没有死的话,我真的很想当面问她……我想问她……”
过了这么多年,对于‘妈妈’的记忆,已经慢慢变淡了,如果不是昨天意外的重遇,她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记起,自己的人生里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即使从未享受过所谓的‘母爱’,她还是想问,为何要用一场葬礼作为缺席她生命的借口?
迎上她悲伤难过的目光,陆知郁的心就像是被突然揪了一把一样,疼的厉害,搂着她的手不禁紧了几分,“别哭了,你若想去,我陪你就是。”
其实他明明很想阻止,可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还是生生的咽了回去。不想她去,不是担心那地方阴气重会伤到孩子,她和孩子之间,他的心永远都是偏向于她的。想阻止她,是害怕她面对空空的棺木会难过的无法自已,罗薇薇已经给了她一个惨淡的童年,他不想让她再承受一个充满谎言的人生。
可是所有的借口理由都敌不过她眼里的点点泪花。她一哭,他的心都快化了……
两辆黑色的轿车,一前一后的护着中间的兰博基尼,缓缓的在盘山公路上盘旋着,在经过了有名的八道湾之后,最后停在了静安墓园门口,随后一行人在管理人员的带领下,朝着山顶爬去。
约莫十多分钟后,众人停在了一块白色的墓碑前,用上好的汉白玉打造而成的墓碑上,镶嵌着一张女人的照片,若不仔细看,大概众人都会将那照片中的女人认错成林清溪了,而墓碑的正中间,刻着一竖排苍劲有力的字:爱妻罗薇薇之墓。
秦朗朝着牧师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留着花白胡子的牧师,解开身上的黑色大褂,将胸口的十字架项链取了下来,放在墓碑上,随后翻开随身携带的《圣经》,低声沉沉的念了起来。
山风呼呼的刮了过来,刮得墓碑旁边的玫瑰花丛东倒西歪的,几颗早早开放的花朵,敌不过这呼啦啦的风,几片花瓣被吹得脱离了花蕊,随着风高高的飘了起来,最后再缓缓的落在了刚发了芽的草地上。
等牧师念完了一大段经文后,秦朗便指挥着手下开始动手。半人多高的铁锹,被他们沉沉压进土里,再高高的扬起,他们神情肃然,动作利落迅速,不多时,旁边便堆起了一座小土包。
挖了不过一尺深,土里就露出一个白瓷坛子,一旁的墓地管理人员连忙喝住众人停了手,“这应该就是林夫人的骨灰坛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清溪听到这句话时,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陆知郁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捏了捏,“我陪你过去。”
管理人员将骨灰坛放在墓碑前的空地上,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仔仔细细的将表面上的泥土擦干净后,才起身让开,“林小姐,现在可以打开了。”
林清溪摒神凝气的揭开盖子,再缓缓的探过头朝里看了一眼,便伸手将坛子里的东西都悉数掏了出来,悉数放在管理人员铺好的白布上。
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只祖母绿戒指。那戒指,林清溪认得,那是林家祖传的为数不多的信物,是历代主母佩戴之物。
而那张照片,她也认得,那是母亲和妹妹的‘葬礼’上,用来做告别只用的遗照。照片里,罗薇薇怀抱着年仅一岁的美溪,坐在一片荷塘前,她的身上穿着一袭月牙白的旗袍,光滑的缎面上,用彩线绣上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清荷,那巧若天工的绣法,仿佛微风一吹,花枝就会颤颤的晃啊晃。
而昨天,自称是万江岳太太的罗薇薇,身上穿的正是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旗袍。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原来昨天遇见的罗薇薇,真的就是那个给了她生命,又用一场葬礼作为借口而在她人生里缺席了十几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