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已经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里他听过无数遍的歌。
流淌的音乐里,他看见枕头下还有一张老旧的照片。
模糊却可辨那是肖筠出道的第一年的见面会,他站在舞台上,脸上还有这婴儿肥,笑得青涩眉眼里却带着炙热的光。看角度,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当时就在台下看着他。
肖筠的心怦跳,他以为季莫言是他人生的一场意外,却不想那羁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早已经悄然开始了。
他不知道季莫言,在无数个夜晚里,季莫言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听着这首歌,去看着那张照片。
他想起曾经听一个退伍的老军人说过,在刀尖舔血的寂寞军旅生活里,每一个军人,都会将自己最惦念的人的照片,偷偷的藏在枕头下。
那是光,那是活下去的勇气。
肖筠握着照片的手发抖。
他微微侧头,看见那双层的铁架床旁的墙壁上,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划痕。
他凑近一看,是个“月”。
再凑近抚摸了一下,月字上面却是也有划痕,时间太久墙面斑驳得不清晰。
可是肖筠却还是认清楚了那是
小月,肖。
那其实是一个肖字。
他的心猛跳,急切的掏出这段时间一直带着的季莫言的那个子弹吊坠,上面刻的字跟墙上的一摸一样。
只是上面半部分,已经被主人长期的摩挲,有些模糊不清了。
所以他一直以为只是一个雕坏了的“月”字。
却没想到,那颗对于季莫言无比重要的子弹上,从始至终,都只刻了他的姓。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一个大胆无比的猜想,仿佛要随着肖筠不断加快的心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你在这里干嘛?”
有点冷的声音,却是打断了肖筠一闪而过的思绪。
肖筠回头,季莫言正冷着眼,落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上,肖筠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突如其来的心虚,赶忙把东西用枕头盖住。
有外面的冷光射进来,将季莫言的影子拉得修长,那张面容之上只有冷清。
肖筠站起身来,低垂着眸,声音很低
“对,对不起……刚刚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他的道歉来自于,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在季莫言这里窥探到的那一点关于他的过去。
还有就是,他真的很抱歉,刚刚对季莫言说出那样的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急了,才……”
“你是真的宁愿受了委屈,也要为易正忍着是吗?”季莫言背着光面沉于如水的暗里,声音像是淬了冰。
肖筠站在那里,手指掐进了肉里,声音颤抖
“他帮我了很多,我没有办……”
“所以,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季莫言打断了他的话
“你跟了易正很多年了。”
那话语像是一双无形的手,一把就掐住了肖筠的喉咙,让他窒息。
“季莫言……”好想死人最后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声呼喊。
季莫言从那黑暗处,一步步的向着肖筠走来,那每一步那么重,好想是淌过地狱忘川下的水,每一步都泄露着他的死寂。
他停在肖筠的面前,望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啪。”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季莫言被打得侧了头,他的发丝遮盖着他的眉眼,看不清楚面容。
肖筠被愤怒充斥的身体,巨大的起伏着,那一巴掌下去,却像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双眸子通红,一步步的向后退着。
直到抵到了那冰凉的墙壁上,他突然兀自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