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敏太妃轻轻的笑了起来,眉目间深长的愉悦让她的眼角都带起了一丝丝的细纹,这才让人感觉到了敏太妃这个年纪的真实。
这是这么一些日子以来,敏太妃如此愉悦的笑。
这些日子笼罩在芳华殿里无形的低气压到了此刻才算是终于散去了。
全嬷嬷几人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那哀家就多等上一些日子,让底下的人这些日子不要轻举妄动。”敏太妃如是道,她的眸光一转,最后在紫檀身上轻轻一顿。
紫檀会意,和全嬷嬷三人低声应是。
随后顾太医便替敏太妃开了一副安神的药方,福嬷嬷当即拿着药方去了外头。
……
第一缕阳光落到树梢上的时候,秋夜离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短暂的迷茫过后,一双凤眸很快将情绪沉了下来,淡漠如厮。
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轻响,然后那道一整夜都牵扯着他心的身影缓缓慢慢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夏璃换了一身碧色的罗裙,同色纱巾覆面,只是她面纱外头的眉眼仿佛一夜之间沉淀了下来。
数十个暗卫在庭院中聚集。
夏璃的目光却没有落到这些人身上,而是第一时间抬了头——
像是有种感应,她朝秋夜离的方向看了过去。
眸光有些晦涩复杂。
秋夜离对上那双水眸顿时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纠了起来。
心口处的子蛊似乎动了动。
只是一瞬,夏璃又移开了目光,她看向那些暗卫,隔着一段距离,秋夜离并听不清夏璃说了什么。
在阳光的炙烤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冒着热气。
秋夜离所在的树上就更不用提了,被繁茂的枝叶簇拥着,竟比外头还要炎热两分。
正当秋夜离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流月过来了。
她的手上还端着一盅酸梅汤,迎面而来的凉意显然是冰镇过的。
秋夜离的唇角轻轻翘了翘,不过更让他愉悦的却是流月接下来所说的话。
“太子殿下,主子说,树上炎热,小心中了暑气,殿下可以去屋里呆一呆,等主子将手头上的事情整理好就过来找殿下。”
秋夜离嗯了一声,夏璃都这样说了,他自然是要给她空间的,当下也不进上阳宫了,从树上下来直接回了长信宫。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他抬手接过流月手中的酸梅汤,缓缓说了一句,“告诉你们主子,酸梅汤我很满意。”
流月难得的笑了,看着那抹琉璃白很快消失,这才回到殿中将秋夜离所说的话转达给夏璃听。
夏璃弯了下唇角,情绪稍纵即逝。
摊开手掌,手心的位置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她问过流月,这是血情蛊,她的体内是母蛊,子蛊种在秋夜离的身体里。
她就是种下这血情蛊后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饶是流月一个精通蛊毒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夏璃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前世的时候,她曾听南宫一澈提起过,凡是秘术,有所得必定会有所失。
开启秘术的代价是极其惨重的。
可是南宫一澈却还是做了,为了她。
不管他们之间的纠葛如何,在知道南宫一澈为她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心里的感觉就发生了变化。
她甚至觉得自己这是欠了南宫一澈一条命。
然而是非恩怨,爱恨纠葛,谁欠谁早就分不清了。
良久夏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下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首先,她将上阳宫的守卫又重新分布了一遍,皇帝身边的护龙卫,夏璃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不过上阳宫的戒备并没有因此松懈,反而比之前还要森严。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之后她就暗中去了皇帝那边,皇帝昨夜就知道夏璃醒了,他连夜过来的时候,夏璃已经睡下了,皇帝就没惊扰她。
这会儿再见到夏璃,皇帝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堂堂天子,在自己疼爱的长女跟前却差点哭了起来。
可见皇帝对夏璃的在意。
等到皇帝的情绪彻底缓和下来,夏璃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父皇,反正现在整个宫中都知道儿臣生病,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儿臣将暗处的这些势力一网打尽,那些势力如今都忌惮儿臣,只要传出儿臣……”
然而夏璃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沉声打断了,“不行,这些事情可以徐徐图之,朕不想用你的生死来做幌子,哪怕是假的也不愿意。”
皇帝是忌讳这些生生死死的说辞的。
夏璃感觉心头一暖,只是面上所还想争取一下,“父皇,这是难得的机会。”
皇帝却沉了眼睛看向她,“璃儿,很多事情,你不能操之过急,太过急促反而会错过许多,就如你之前和父皇所说,那些暗中的势力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已经长成了大树,谁都不知道泥土底下是如何的盘根错节,没有十足的把握,谁都不能保证能够连根拔起,大夏如今不止有内忧还有外患。”
一番话让夏璃重新冷静了下来,她觉得皇帝说的对,是她操之过急了一些。
只是提到外患,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和凉国的赌约。
夏璃的眸光微动,转瞬之间,心思千回百转,她抬了头道,“父皇,儿臣方才想到和凉国的赌约,大夏的水师薄弱,听说周云国的水师之中有一种盔甲极其轻巧,却可以防寒防水,在寒冷的冬天效果甚是不错。”
说到这里,夏璃躬了躬身子,“所以父皇儿臣想借此机会去周云国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