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的暗卫一共有六个,撤退三个便只剩下了一半。
而且问题也来了,暗卫迟疑道,“可是主子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夏璃慢条斯理的用杯盖拨着茶叶,闻言她抬了眼睛,茶寮里浅淡的灯火愈发衬的她的眸光睿智,“若按任飞谨慎的性子来说,如果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心中反而更要生疑,毕竟如今的大围山在他的眼中可是一个香饽饽,是个人都会想要去拥有,夏胤身为大统领,为了预防大围山的消息走漏出去,派人跟踪他反而是正常的。”
“所以适时的撤掉几个暗卫,让任飞以为是他自己将人甩开的,他才会真正的放下警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夏胤接口道。
夏璃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暗卫这才了然,迅速的领命往城外去了。
夜色一点一点的深沉。
夏璃坐在茶寮喝了一会茶后,就让流月在离城门最近的客栈订了几个房间。
见时间还早,夏璃便颇有兴致的在这边闲逛起来。
帝都这样的都城,哪怕是到了深夜,街道上依然热闹。
很快夏璃就被街尾新开的一处酒楼吸引了注意力,门口牌匾上三个硕大的金字让夏璃的眼睛瞬间幽深起来。
福满楼。
她记得这里以前是没有福满楼的,那时候从安宁和珍妃的对话里听了一耳朵,后来她就昏迷了,所以就忘了让暗卫去打听一下,如今帝都城里总共有多少家福满楼了。
这些都是安宁的产业,夏璃不得承认,安宁确实很有本事。
能在短短的数个月中在城里将产业扩大到如此地步。
是以,当她如今站在这福满楼的门口,看着那烫金的牌匾,她满眸的复杂。
夏胤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以为她饿了,连忙道,“主子可是饿了?”
夏璃摆手,转身走了。
……
片刻,灯火通明的福满楼门口,权云朗提了一些打包好的零嘴慢悠悠的从里头出来。
——
带着暗卫们在城外绕圈子的任飞在‘甩’掉跟在他身后的暗卫后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他便在城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坐在树上休息了一整晚。
因为害怕被跟踪的暗卫发现,任飞也不敢放出信号弹。
幸而他从来是个能耐的住性子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大围山里一呆就是五年。
只是休息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夏胤确实是足够谨慎的,不过这样也好。
夜里的空气是十分凉爽的,夜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
也许是第一次不是在身处敌营的环境外休息,任飞十分松懈,这一晚反而是他这五年里睡的最好的一晚。
是以天蒙蒙亮的时候,任飞就醒了,他的精神非常饱满,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就往城里去。
这会儿城门前已经有百姓在陆陆续续的排队了,任飞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
耽误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任飞才进到城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进了城后,任飞也不急着去找自己的主子,而是找了一个路边摊坐了下来。
吃东西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始终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过路的行人。
这一幕刚好被不远处客栈里夏璃看到,她眯了眯眼睛,知道这个人敏锐,所以夏璃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窗户被重新合上,夏璃慢条斯理的坐下继续用早膳。
流月迟疑了一下问道,“主子,他人都已经进城了,现在我们还不跟上吗?”
闻言,夏璃喝粥的动作一顿,她挑了眉头,一旁的夏胤已经迅速的接过话,“按我猜,这人还会在城里继续绕圈。”
流月吃了一惊,“居然这么谨慎?”
夏璃却笑了笑,反问她,“那要是你在外头出任务,会如何做?”
这一问,流月就不吃惊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来是属下目光短浅了,做的时候会做,可是看到别人这样谨慎的时候又无法领悟,属下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
夏璃赞许的看了流月一眼,她亦轻笑道,“你有你那一身的蛊毒之术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总归该懂的还是要懂的。”流月道。
随后夏胤见流月这么认真,就插科打诨的调侃了起来。
欢乐的气氛持续了片刻,追踪的暗卫就前来禀报了,“主子,任飞往探花郎住的那一条街上走过去了。”
夏璃弯了下唇角,动作俐落的起身,“那便去吧。”
——
位于探花郎府邸不远的客栈。
今日是那位姑娘过来的日子,所以黑衣人都撤退到了一楼。
女子窈窕的身影缓缓慢慢的上楼,那举足抬手之间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的手里提了一个食盒,神色很是娴静。
听到脚步声,二楼的房间门应声而开,男子压的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最近来的勤了一些?”
女子柔柔一笑,将手中的食盒搁到桌上,自己则快步走到了男子的身边,她低声道,“这些日子难得母亲心情好,我便来的频繁了一些,怎么,你可是嫌弃我?”
男子轻轻一笑,嘴上说着,“哪能啊。”目光却落到桌上的食盒上。
那烫金的三个福满楼的小字让他的眸光几不可见的深了一深。
见男子的目光停留在食盒上头,女子笑了笑,“听说你最近喜欢吃福满楼里的食物,我便特意从那里带了一些过来,都是刚出锅的,趁热吃一点?”
男子嗯了一声,他看着女子前去布置的身影,眼睛却慢慢的垂了下去,他没有告诉女子,他才刚刚用过早膳。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去福满楼里吃东西,他总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特别是那个曾隔帘跟他对话的女老板。
那声音倒真是好听,前些日子福满楼不知道为什么关了那么久的门,还让他魂不守舍了许久。
正在替男子布膳的女子丝毫没有意识到男子的出神,她将最后一碟点心从食盒里拿出来的时候,站在桌边踌躇了一会儿,才轻柔又娇羞的说道,“我……我好像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