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了片刻后,流月上了前,“主子,属下没有想到他们的手中居然还有火药,炸死了一个人,属下抓了一个,逃了三个。”
这种突发情况也是夏璃没有料到的,她点点头,并没有责怪流月。
流月便又补充了一句,“今日这位二皇子的人一直隐匿在我们的四周,方才暗卫来报,逃走的三人中,有一个人被他的人抓到了。”
夏璃挑了眉头,眸光落到桌上纱灯里跳跃的烛火上,慢慢的深了。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就是不知道被逼急了的福禄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
南宫烨随着福禄回到屋子里,关上房门,一返过身就对上了福禄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
带着若有若无的沉冷,“绒布的事情你也知情?”
南宫烨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是聪明人,自然一下就听出了福禄话语中的别有深意。
关于福禄这边所有的动静,夏璃知道的几乎都没有瞒他。
绒布的事情他确实知道。
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南宫烨嗯了一声,“白兄有跟我提起过。”
福禄那一问本就带着试探,他原以为南宫烨必定会推诿,不肯承认,却不想南宫烨居然直接承认了,这样一来,他反而不敢确定了。
“哦,最近我看你频繁往她那边跑,你们很熟?”
福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拾起杯子,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后边的南宫烨。
南宫烨也不否认,“我与白兄一见如故。”
“公主失踪了这些天,你身为护送的统领,又是公主的表哥,你不去寻找公主的下落,却在这里和一个陌生人打的火热,南宫烨,你到底是何居心!”
福禄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语气也陡然一沉。
南宫烨的脸色微变。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话,福禄霍然起身,他凌厉的眸子就这么逼视着南宫烨,“还是公主这次的失踪本来就是你和皇后暗中谋划的,为的就是不让此次的和亲成功?看来皇后果然和皇上不是一条心!”
南宫烨眯了眼睛,眉目间的气势也瞬间凌厉起来,他毫不客气的迎上福禄的眼睛,“公公说这话未必太武断了吧,且不说皇后娘娘对皇上忠心耿耿,就拿此次和亲来说,皇后娘娘明明不舍公主千里远嫁,却还是忍痛割爱同意,这是身为皇后识大体,公公身为一个内侍总管,有什么资格这样来置喙主子!”
之前表面上的客气随着南宫烨的这一声主子被彻底撕裂了。
福禄的脸色倏然铁青,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翻涌的杀意。
那时候进宫当太监不过是为了讨一条生路,初进宫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活下去,后来随着他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心中的贪念一大,阉人的身份就成为了他心中不可言说的痛处。
“南宫烨,”福禄几乎是咬着牙齿喊出南宫烨的名字的,他的眸色阴沉,明明上一刻还恨不得将南宫烨生吞活剥了,下一刻却又迅速的换上了一张笑脸。
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福禄道,“奴才真是多谢南宫少将军的提醒了。”
如果说刚才福禄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南宫烨动手,这会儿已经非常肯定的想要杀了他了。
这点细微的变化,南宫烨敏锐的觉察到了,他垂了眼睛,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尽数敛去,淡淡道,“公公明白自己的本分便好,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派人暗中寻找公主的下落,并没有因此懈怠,等找到公主,我们即日出发前往凉国。”
福禄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他躬了躬身,“奴才一切都听少将军的。”
南宫烨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等到房门再度合上,福禄才不紧不慢的直起了身子,他的眼神阴冷,拢在袖中的手早已经青筋迸现。
——
深夜,城里一处废弃的宅子里,好不容易甩开暗卫追踪的三郎扶着受伤的次郎走了过去。
从来在倭国高高在上的他们几时有过这样的遭遇。
想到这里,三郎的眼睛就瞬间杀意弥漫。
宅子里一片黑暗,因为废弃太久,稍稍走动,就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烟尘。
三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却因为另一只手要扶着次郎,没有办法去捂他的口鼻,只得眼睁睁看着次郎被烟尘刺激的连连咳嗽。
三郎的眸色又是一阵冷冽。
费力的从怀里掏出小夜明珠做照明,三郎扶着次郎在屋子里挑挑拣拣的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个烟尘少一些的角落。
他撕下一块衣角费力的将角落里的灰尘擦干,才扶着次郎坐了下来。
做完这些,三郎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抬手将外袍解开,次郎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
三郎回头,就见到次郎语气虚弱的问道,“五郎人呢?”
他扔火药的时候,不小心被火药炸伤了,却仍是硬撑着将三郎和五郎带了出来。
一路上他几次晕厥过去。
提到五郎,三郎身上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煞气又迅速的弥漫开来,“五郎……被抓了。”
次郎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他的伤势不轻,却庆幸没有伤到要害,都只是一些外伤,这个在他拿出火药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
他没有考虑到的是和他们一起逃出来的五郎会被抓。
当即气的次郎吐了一口血。
三郎的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保命的药物给次郎服用。
次郎伸手推开,他抬手揩去唇边的鲜血,吐了一次血,仿佛连眉眼中也带起了一丝猩红,“这些还用不上,先留着,你给将外伤处理了。”
三郎闻言,脸色一凛,他收起药物,连忙掏出伤药给次郎的伤口上药。
“蛊虫都没了。”
次郎的眉目生冷,他们倭国有一种蛊虫,可以吃掉伤口边上坏死的肉,只要蛊虫在身体里,就能迅速的让伤口愈合。
三郎上药的动作一顿,他道,“明日我用陶笛去引一些毒物来,重新炼制即可。”
次郎点点头,他一脸担忧的道,“不知道尤郎和川郎有没有逃出来。”
这个也是三郎担心的事情,他动作麻利的替次郎包扎好伤口,没有纱布便直接撕下自己的里衣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才道,“反正我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一切都明日再说吧。”
这个时候,两人对尤郎和川郎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却不知道尤郎从一进里间就被铁笼子关住了,根本没有逃命的可能。
而川郎在那样的情况下,落到流月的手上也没有逃走的可能。
等到第二日,他们的通缉令遍布全城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有多糟糕。